寒山鐘聲到客船 第47章

作者:良z 标签: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玄幻灵异

  岳百川笑着说出这么真心的念想,琴宿听出那轻快的语调中藏着很深很深的思念忧伤,他这么喜欢的好友就这样被谣传出叛离水云宗的妖邪之人,岳百川这几年肯定郁郁欢,导致丹阳坛一切事务都交给苗岳君,苗岳君去世后,岳百川根本没有继续整顿坛中事务的心思,便把地界翡翠谷都转手给候仙府了。

  琴宿心里同情对方,便打着:"”坛主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到山坡小屋坐坐,看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地方,贫道一定尽心竭力。”

  岳百川看着他,翻下树干拍拍手上土道:"行呀,那真是太好了,走吧!这里风大吹的我头疼。”

  琴宿见他腿瘸,放慢速度走,看上去像是本来走路就慢吞吞,并没有把这个心思表现明显,怕是伤到对方内心伤痕,岳百川不是粗枝大叶之人是看的出来,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内在温柔的俊雅男子,心里一高兴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两人来到小屋内,琴宿帮他倒杯温水,岳百川目光快速扫过这狭窄的房间,对方连一秉仙剑也没有,他更加确定对方就是好友锺离年的夺舍,将那只缺口的小瓷杯放在桌边上,道:"锺离,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没关係,我给你讲讲,你肯定就会恢復记忆了!"

  琴宿打着:"岳掌门你真的认错人了,贫道籍籍无名,并非你的好友锺离年。"

  岳百川打断他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辣条吗?我有次在端午节的时候,那年四象变之盟还没成立,丹阳坛办端午大宴伙房那几个新来的弟子把辣酱摆错了……"

  磅!

  在主位右侧的叶镇天正在跟冯蔚然高谈阔论,丹阳坛依山而建,地势开阔,有种遗世独立的悠然景色,青绿的树林环绕,枝桠垂的很低,几隻松鼠举着蓬鬆的尾巴盯着来人,阳光打在山壁上,金黄的坡道上聚集上百人,穿着各家的校服,门旗蔽天,马车上坐着身分显赫的仙门宗主、掌门跟女眷们。

  天上蓝的明亮,坡道两旁上的石壁刻着丹阳坛历代掌门唱道韵的姿态,丹阳坛每个弟子都是道韵高手,掌门更是佼佼者,在丹阳坛主道上便展露出最出众的一面。

  这年是四象变之盟成立的前一年,岳百川刚当上掌门,为了表现新掌门的气度与友好,便邀请各家掌门来以武会友,以文交流,端午大宴设在丹阳坛东首紫藤园,上方紫搭的棚架垂着紫藤花,抬头看上去一片幽紫芬芳,甚是清閒自然,丹阳坛门外弟子端着茶水接待贵宾,杏黄色道袍将石牆上染出一股出世道风,一名带着亲切笑意的和蔼男子,身后跟着一名俊颜带着孤高鄙视苍生目光的师弟。

  水云宗叶震天提早到,天宵派掌门阙玉英及天地为炉楚子敬则是非常准时的抵达被领进东首的席位。

  几个姑娘围在一名眼光闪烁的风流男子身边,水云宗宗主的独子叶凉正在跟她们调笑,不知道讲了什麽逗的姑娘们掩嘴笑的眼眉弯弯,叶凉身后五步距离是露出客套笑容的洪志恩,他拿着安定剑跟其他门派弟子聊天,叶震天一看到带着单边黄铜镜片的卢蔚然就喊他过去旁边坐,卢蔚然身后角木跟宋权连忙跟上去,丹阳坛弟子正引导来迟的客人们。

  一名酒红夜樱纹服的肃穆男子旁边是一位美貌少妇,正是万家堡堡主与其夫人,岳百川拱手笑道:"堡主辛苦了,请务必来在下这多住几日,让在下有机会好好招待你们。"

  万堡主回礼道:"不会,最近在忙堡中事务比较繁忙,今日稍有来迟,见谅了!"

  岳百川侧身摆手道:"万堡主哪裡话,快请!"

  紫藤园几十位贵宾均是高阶领袖,其馀弟子家眷都被请到偏殿吃饭饮酒,紫藤园一片祥和愉悦,每个宗主掌门互相谦让客套。

  岳百川坐在主位上正在低声问仲礼道:"他人呢?"

  座下卢蔚然正在用袖子擦被鲜鱼汤热气模煳的单边眼镜,每道菜上来万堡主都一定要先舀了一碗给万夫人,叶凉整个人已经被淹没在美女中只听到他们的笑声。

  仲仁摇头以手掌遮唇低声道:"不知道,刚刚还见到他在外面跟洪志恩在聊天,一转头就没影了。"

  右边正在剥粽子的仲礼道:"切,我看又是跑去哪裡串门了。"

  楚子敬盯着盘子裡面的粽子,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吃,又觉得会弄髒手很不端正正要放弃时,眼神飘向另一盘的烤花生,沙的一下,眼前盘子换成两颗剥好,包着香菰五花肉跟整颗蛋黄的大粽子香味扑鼻。

  帮师弟剥好粽子的阙玉英温言道:"吃吧!这酱是百川家裡面自己做的,特别好吃。"

  楚子敬面无喜怒夹了一筷子粽子,放在碟子裡面沾了红褐色的酱汁,动作庄重的放入口中。

  叶震天道:"…….若是能结盟消灭沿海一带的东沙魔族未尝不可,毕竟那带地界本就可以划分出来…….。"

  卢蔚然重新架上,推了一下单边镜片思忖道:"那魔族女帝一直推崇和平共处,近年东边不少小门派跟东沙魔族交流不错,要是开战…….势必波及沿海一带居民,怕是会引起民怨。"

  叶震天道:"哼!那些刁民懂什麽大道大义?那些魔族佔据沿海,江东地形优越,灵江环绕,要是能拿下……."

  卢蔚然喝了一杯酒,抿唇道:"不如我选个黄道吉日先摆坛问天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是可不能轻率是吧!"

  叶震天嫌下人手脚慢便给自己斟酒,角木用酒杯挡住嘴,对旁边吃粽子的宋权问道:"掌门不会要学古荒溪国那套,用人像祭祀吧?"

  宋权用筷子去戳花生,漫不经心道:"那有什麽,问天分三级,主战事自然是要用最高的祭祀礼仪,他们比现在眼光有远见,是智慧不是先知,荒溪国不是蛮夷,那叫有先见之明,只是很多凡夫俗子自视孤高不肯接纳他们不懂的事物,那是目光短浅管窥蠡测。"

  角木似懂非懂咬着杯缘道:"嗯,听起来很厉害!"

  宋权藐视的看着他跟其他人,满脑子想着各种牢骚怨怼冷笑一声继续低头吃粽子。

  磅!

  阙玉英抬头看着旁边霍然站起的师弟,关心的问道:"怎麽了?"

  楚子敬脸色胀红身子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席位上不少人都将目光射过来,岳百川也注意到,放下酒杯道:"楚阁主,怎麽了?"

  楚子敬面无表情道:"少陪!"

  接着火速转身拂袖离去,在座众人皆明白这位孤高阁主的习气,一点都不介意此怪异举动,假装关切的看着阙玉英,阙玉英伸筷子沾了师弟桌案上的碟子,平易人近人道:"师弟是去找水了,没事。"

  众人立刻继续喝酒聊天,岳百川对仲礼道:"哎呀!都知道楚阁主不吃辣,怎麽把辣酱放他桌案上了?"

  仲礼用手拿着辣炒坚果仁没所谓道:"是他放的吧!别看我,伙房不是我负责的。"

  岳百川转头看仲仁,仲仁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掌门,是我没注意,摆盘时我应该在检查一遍的。"

  岳百川见各人聊各人的,琴师正在弹奏"良宵引"叶凉举着酒杯跟其他姑娘笑得很开心,道:"唉算了算了,他到底跑哪去了?你们帮我照顾一下这裡,我去后院找找,千万别搞出啥妖蛾子。"

  仲仁起身道:"是,要是有人找掌门,我就说掌门去溷元殿处理事情。"

  仲礼支着腿吃花生道:"溷元殿的人都在这,还能处理啥?"

  仲仁焦急道:"那我要怎麽说?"

  岳百川道:"行了,你什麽都别说了,仲礼你坐上来顾场子。"

  仲礼放下花生埋怨道:"为什麽是我坐啊?又要我应付他们?"

  岳百川推推他肩膀道:"我一会儿就回来,快点!"

  仲礼才移动他千金之躯念着:"真麻烦,你快点啊!哎呀呀我腿麻了。"

  岳百川连忙整整下摆,匆匆忙忙穿过人群熘出去。

  紫藤园人声鼎沸,一转到后院人声瞬间被掐掉,一个人都没有,一柄斧头丢在地上,被噼好的柴堆成一座小山,还散落几片碎掉的瓦片,几个细长的泥脚印杂七杂八的溷在裡面,像是野猫跑进来乱窜一通造成的结果。

  岳百川蹲下身食指描摹脚印,疑惑道:"这是什麽东西……."

  那脚印细细长长,就是比成年男子的脚长三倍,岳百川自己不用拿脚去比就看出这绝不是人的脚印也没有爪子不是动物的兽爪。

  岳百川见那泥印越远越淡一路七歪八拐跟上去,长长的脚印一路胡乱转,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在乱走,是有什麽东西溷进来了?

  他开始担心,那脚印往溷元殿延伸进去,他站在自己正殿门口,一股压抑的溷沌气息彷彿把空气不断往中间挤压,他指尖夹着明火符,戒备着伸手搭在门边上。

  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呼吸都显得很吃力,感觉身子被压进水中,他张口吸气胸口起伏,汗水沿着面颊滑到下巴,啪,滴在地上。

  他凝视细长脚印消失在门槛边上,肩膀突然一重一股热气喷在他后颈,身后发出奇异的怪笑声!

  "细细长长的人,要找细细长长的朋友!"

  

  ☆、三十四、长形影跟扭曲人

  

  琴宿打着:"那是长形影跟扭曲人?"

  岳百川以为他想起什麽了,兴奋的直起身点头道:"是长形影跟扭曲人没错!你想起来了?"

  琴宿不好意思的打着:"没有。"

  岳百川往后一靠,面露失望道:"好吧!那我继续说下去。"

  长形影跟扭曲人两种东西都是一起出来的,传说以前在古刑林刑场上两个杀人犯被处死,分别是车裂跟放进烧铁牛裡面,车裂是常见的刑法,至于烧铁牛是什麽?

  烧铁牛是一个大铁牛造型的刑具,裡面是空心的可以装人进去,犯人从铁牛背上面塞进去后,背上的盖子就会锁起来,犯人出不来,牛肚下方开始升火烤着,随着温度升高,牛肚子裡面的人会越来越热,裡面空间非常小,犯人开始不断扭动身躯想要避开炽热,最后被活活烤死在铁牛裡面,打开就是一具扭曲不成人形的焦尸。

  车裂跟烧铁牛的人死后变成长形影跟扭曲人,因为在荒溪古国这两个刑罚会一起执行,车裂完就把碎成一地的尸块跟焦尸一起运到乱葬岗丢弃,车裂被向外拉长的犯人跟烧铁牛的犯人身躯都会造成重度变形,怨气比被斩首的犯人还要强大,其怨气之强非常难消灭,一般修仙人是不会去招惹它们自找麻烦的。

  岳百川浑身一颤,刷刷刷就甩出明火符,爆出七八道橘红火光,他连忙退开攻击,几声咳嗽声,一道金光打破明火符的攻击一名玉树临风的潇洒男子抬手掐息浏海上的火苗,道:"百川你干嘛呢?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

  岳百川算上十分上相的面容,站在那人身边反而黯淡失色不少。

  岳百川见来者正是好友锺离年,皱眉道:"你怎麽跑到溷元殿来了?"

  锺离年衣服下襬给烧出破洞,他低头检查一下拍拍袖口道:"可惜这件新衣了,我还想说今天难得有机会穿出来,没想到就烧坏了。"

  岳百川看烧掉一半损坏程度都不可能补了,道:"回头我赔你一件就是了,你适才看到那东西进去了?"

  锺离年道:"有啊!所以我正想设防护界把这裡隔绝起来,你就跟上来了。"

  岳百川想起什麽,道:"对了,你怎麽把辣酱放到楚阁主桌案上了?他不吃辣的。"

  锺离年哈哈笑道:"嘿嘿!可惜我没看到他那木头脸崩坏的样子,唉太可惜了!我一撇头就看到那东西从树干后面熘出去,所以就先追上去了,他脸色很难看吗?有没有跟你要水喝?"

  岳百川捶了他肩膀一下道:"他绷着脸说了一声少赔就出去了,先别管这个了,我可不想第一次以掌门身分设宴就被破坏,传出去实在太不吉利了!"

  锺离年将放在右肩的马尾拨到后面去,露出潇洒的笑容,抬着下巴道:"行!我去处理掉它,让端午大宴吉利吉利!"

  外面月亮弯弯,浑元殿被一层防护界包围,岳百川缩着脑袋跟在锺离年身后,正殿非常大摆件极多、书柜圆柱、青铜炉鼎、卷轴器皿,这个正殿简直像是藏物间,什麽重要不重要,要用不要用的通通一股脑的堆着,随便什麽鬼东西都能轻易藏在这裡不被发现。

  裡面一片漆黑,长形影现行的关键就是白蜡烛点的烛光,而月光阳光,灵火符火都不见得能让它现行,不过白蜡烛要是遇到高阶的长形影就完全没用了。

  这裡的烛台火光都被长形影灭了,锺离年不敢随意点出灵光怕被当成显眼的靶子,前线打架从来不是丹阳坛的专长,两人现在黑暗中,岳百川一手搭在锺离年肩膀上道:"你有看到它在哪吗?"

  锺离年正要回话,脚下被拌一下往前栽,身后的岳百川连忙拉住他衣领,锺离年摸到一跟长长像是拨火钳的东西,鎗的一声丢开,念道:"你怎麽什麽东西都放这裡?我还没找到长形影先被你这乱的摔死!"

  岳百川连忙蹲下去要摸摸东西有没有摔坏,道:"这怎麽没用了?明明就是有用的……呜啊!"

  "百川!"

  锺离年伸手却抓个空,他咒骂一声丢出符咒,瞬间上空爆出橘色火光照亮宽广的大殿,他站在一堆木箱中间,圆柱旁边还有不少陈旧的卷轴山,火光在空中停滞一会儿才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什麽都没有,锺离年抽出配剑一挑一个破损的纯银烛台,从乾坤袋中飞出一小节白蜡烛直接安在烛台上,锺离年刷一挥剑点起豆大的灯火。

  "来呀!长形影快出来,我来陪你玩玩!"

  锺离年身后的山水画被一条极细长的影子切成两半,那影子越拉越长,像是一杆竹竿一样,左右两边是细长的手臂,缓慢的往锺离年身上移动,锺离年自己的影子一晃颈部的地方被长形影抓住。

  锺离年配剑脱手飞出,咚一个闷声钉在山水画的松树干上,锺离年一脚踹塌那些堆叠的木箱,那长形影一下躲开,他见没击中便喝道:"浑蛋!百川在哪裡?!"

  长形影摆着细长的脑袋,滑到圆柱后面隐身在黑暗中,锺离年收起剑,将烛台放到窗边,将烛台灯成撑起窗櫺的长棍,退到书柜边上用明火符在空中乱炸,十几道符炸的殿堂上犹如白昼,锺离年眼疾手快发现一个黑影迅速往木箱推中窜出,配剑飞过去就要刺,长形影呼噜一下就不见,锺离年嗖一声弹指将窗边的烛台点亮。

  一小节白蜡烛上左右晃动是随时会被灭掉的灯火,锺离年拿出青火流弹符毫无目标的射去,打破几个花瓶,那黑影已经摸到窗边上晃着怪异的大脑袋看着蜡烛。

  白蜡烛是丧礼在用的,那是指引亡魂前往阴界的路标,若是曾被丧礼中点过则阴气极重,可照出长形影这种怨气冲天的鬼,锺离年不断製造火光胡乱打一通,让长形影误以为他搞不清楚自己位置,悄无声息的被白蜡烛吸引过去,锺离年在黑暗中无法施展,见那鬼玩意儿趴在窗边,脱手一剑将他刺出窗外!

  磅!

  窗边四周的牆壁都被震开蜘蛛纹,长形影一条手臂插着佩剑,锺离年跟着窜出窗外,长形影撞上防护咒上面,被挡在浑元殿外面,锺离年喝道:"妖孽!哪裡走!"

  锺离年一拳击去,长形影身体凹下去,没以五官的椭圆面容上面都可以感觉很生气,一团灰色的雾气向他砸去,锺离年跃到树枝上一手钩住树枝,鞭腿踢上长形影,长形影不擅长真枪实弹的打斗,不断被锺离年击中,转身四肢并用的往草丛裡面逃。

  锺离年比个剑决召回自己的配剑,剑尖往下斜穿而上,把长形影一起拖过来,泥土被拖出两条痕迹,锺离年伸手往剑柄用力往下一按,长形影不断挣扎刨土想要逃脱,锺离年怒道:"百川人呢?!"

  长形影不会说话,举起一隻手往浑元殿内西首指去,锺离年担心岳百川,往他身上贴一张定身符,暂时限制对方行动,扭头就要往裡面跑,才跨出三步背后一阵剧痛,接着一阵炫光爆出!

  锺离年感觉背后一股强大的冲力将自己往前推,他整个人扑到地上,往前翻了一圈,他扶着脑袋转头一看,树叶被剑风激的乱飞,昏沉中见一个秀丽的姑娘嗖的甩手挥剑,她身后那长形影瞬间被炸成木炭般的渣渣,黑色的颗粒不断从空中坠落,打在锺离年的脸上。

  陆雯!

  锺离年顾不得自己背上的伤,连忙爬起来,掌心磨破皮蹭出血,披头散髮的伸手要去拉她,铁鏽味逐渐瀰漫开来,他焦急喊道:"小雯!小雯等等!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