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祭品 第68章

作者:咸鱼仙姑 标签: 玄幻灵异

缚灵链失去了主人的控制,绞紧的力道骤停,像一根失去了生命的铁蛇,轻易被餮拿住了七寸。邪神手中,聚了黑气,指尖一拧,为虎作伥的缚灵神器,就这样断成了数节,被他不屑地散向空中。

正当餮凝了爪,想要给虞陌宗最后一击时,周围无数道声音响起来:“镜山齐氏,御狩苍生,邪神饕餮,速来就死!镜阵,起——!”

就在方才,餮开始聚力震动缚灵链时,坐于御狩台上、观视着灵镜的齐肃长老,窥见了这惊人的一幕,他瞠目大吼一声:“邪神入侵!邪神入侵!镜山所有弟子,速速集合抗敌!他就在东厢房外的密林!”齐肃长老的吼声,通过灵镜传音,响彻了整个镜山。弟子们纷纷使了御灵术,向着出事地点飞去。

齐魅原本躺在床上歇憩,媚药的效力虽已过去,但维持多时才泄身的他,实在有些精疲力尽。但当他听到长老的惊诧怒喊,和房外的锅沸喧哗时,立时从床上爬起来,披衣提靴,向着门外深沉的夜色纵去。

当齐魅赶到时,由长老和众弟子齐心合力召唤出的中央幻镜,高悬头顶,在餮的周身,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投射出了三十二面八卦定身镜,像是铺设了天罗地网,阻挠了他出阵,置虞陌宗于死地的企图。

而餮的情形,似乎很不对劲,他被众人困于阵中,捂着头,痛苦万分地狂吼:“啊、啊啊!不要,不要在这种时候!”

只有齐魅一人能视见的冲天煞气,代表了邪神的苏醒。

他立刻高声问道:“餮,你究竟怎么了!”

“我……我快控不住这人形了!啊……你们别再念了!出去,从我的脑中出去!吵死了!我不想再变作混沌!”

此时,远隔千里之外的某处秘密祭坛上,某个心怀不轨的王爷,勾结了一帮犯上作乱的大臣,请来的胡人巫师正在作法。一众愚痴的凡人,自以为能控制得住饕餮,正满怀期待地,念诵着召唤邪神的咒言。巫师们快速嗫动的一张张嘴皮,扰动了镜山上、因怒意而崛起的邪力。

突然,餮的衣襟,被急窜而出的煞气挣破了,人们惊异万分地,盯着那一根在他脐下疯狂扭动的长舌。怪舌抽搐抵抗了一阵后,终是无力地回缩了,继而,那肉缝中吐出的徐徐黑雾,从最初的细窄一线,慢慢拉开成一张巨口,很快,就将邪神整个人形吞没了……

那黑雾演变成了不受控制的力量,横冲直撞,完全无视镜阵的障碍,向着虞陌宗所在的方向浩荡而去。顷刻之间,那个作恶多端的伪君子,被吞噬进了虚无中。随后,黑雾又漫无目的地在山顶游荡,横扫。来不及躲闪的弟子,亦被它同化进了死亡的阴影里。

这是一场,令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倾轧屠戮。这一刻,镜山上的人们才知道,以微不足道的人力,与骇然恐怖的邪神之力相对抗,根本就如痴人说梦、螳臂当车。绝望的惨叫,和凄厉的哀嚎,盘旋在百年镜山的上空。今宵,注定是无眠的长夜。

千钧一发之际,是齐魅,泪流满面地对着黑雾,发出了最后的乞求呐喊:“餮,你回来,你变回来啊!只要你能回来,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和你在一起!我们成亲,我们成亲!我谁也不娶,我就嫁给你一个!”

蓦地,庞然的黑雾停止了席卷,慢慢收束回了虚空,变小、变淡。最后,齐魅熟悉的那个人影,终于自黑雾中复现了出来。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餮,不过须臾不见,却像是遥隔了生死百年。

刚刚恢复了人形的餮,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他有些虚弱地抬眼,却是疲惫一笑:“魅官儿……我们去哪里成亲?”

齐魅转头,望了一眼满目疮痍的镜山,以及幸存下来的弟子们,惊恐不已、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也凄然一笑:“去南馆,回花街,回到我们初识的地方。这里没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我们走。”

齐魅扶着餮,消失在夜色里,丢下`身后陌尘、摇山震岳的哭嚎。

第139章 洞房花烛

几日后,花街南馆,齐魅昔日所住的旧宅内。

美人端着一对龙凤双烛,袅袅款款地挪步向前,向着早早候在罗帐内的情郎走去。

一身曳地的珠穗红袍,上以金绣,饰着一双、一目一翼的比翼鸟,裙裾拂地,犹如青鸟双双掠过春湖,挑起情漪圈圈,柔波万顷。

今夜梦魂何处去?犹解飞花入洞房。灯影摇曳,红烛垂泪,似是为这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喜极而泣。

今夜的齐魅,略施了红妆,面如桃花,眸若星辰。一根长辫梳起,若纤姿垂柳一般挂在腰间,正如餮过去赋诗所赞——“霜落云霞,乌辫纬如”。

如今的他,终于知晓了化名“陶铁”的小厮,曾于说笑中暗示过的涵义:原来,什么千日醉、缚灵链,统统都是无意义的徒劳,真正可以镇住那淫舌的安抚利器,一直都长在他自己身上。

齐魅走至窗边,放下烛台说笑:“只有这个法子了么?为何总觉得,今日我要嫁的,不止你餮一人呢?从今往后,做了饕的祭品,就好似将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同时许了两个男人似的……”

帐内悄无声息,没有回应,像是男人先于自己安寝了。

“餮?”齐魅轻挑帘帐,探首去瞧,见床内空空荡荡,正觉犹疑。忽地,一阵漫天降下的红花雨,翩然洒向了他的头顶。

轻柔飘摇的花瓣,散着香氤,飘落于齐魅的心湖之上。齐魅抬首,与正高高抓着木栏、吊于床顶的顽皮男人,四目对望。男人笑得纯真,照例露了一侧虎牙。

那一望,勾起了齐魅脑海中,二人相识以来、所有缱绻温情的回忆。那一刻他心想:如若可以,我愿化作永沉湖底的细沙,沉睡在你安静美好的怀抱里,忘掉这世间的潮起潮落,陪你看千年岁月的轮替。然而,我不能。

同样穿着大红喜衣、不羁敞着胸膛的餮,从床顶一跃而下,伸手捞了齐魅的柳腰,就顺势抱着美人打滚,翻倒至软塌上。

深情相拥之间,呼吸相闻,肌肤相亲相触。一双爱极了彼此的有情郎,便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处。齐魅仰着脖颈、张着湿热的红唇,任餮夺取其间香息,就像是作着最后的告别一吻,毫无征兆地湿了眼睫。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嗯?”餮停下了对两片柔`荑的索取,抬手至美人娇俏的眼梢,轻柔为他拭泪,“该不会,是终于盼来了我这等的如意郎君,给欣喜的吧?”

齐魅摇头,从衣间缓缓抽出一根银针,针尖泛着冷光,足有三寸余长。他一憋唇,娇软地伏到餮的胸膛上,哭嘤嘤说道:“这东西如此可怕,竟要伸进我心口去取血,我怕……”

然而,一切都只是做戏。齐魅当初下山擒饕餮之时,连死都不怕,他又怎会怕这区区的血祭仪式。他真正哭泣的原由,只能偷偷埋在心底。这是他身为苍生御狩,与邪神饕餮之间,最后的战斗——不,该说只是这一世,最后的战斗。

“别哭呀我的小心肝,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我恨不得能替你疼……可你说要嫁给我、一辈子同我欢`好,还要助我控住人形,那么成为饕的祭品,恐怕是唯一的法子了。你放心,咱们取一点点血便好,过后我立即用灵力帮你治疗,保证不让你多疼,好不好?”

餮万般耐心地哄着,又心疼地凑上齐魅的心口舔`弄。那片玉肌,白皙诱人,莹薄光润,令人爱不释舌。要在这处穿一个洞,犹如利刃剜在餮的心尖上,叫他难受,让他不忍。

齐魅的心,痛得快要融化在血泊里了。可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不能再软弱了,既然做了决定,就要执行到底。这件事,并不是全无希望。对,在那之前,他还要为下一世的自己,争取更多的希望。

第140章 踏破铁鞋

齐魅亲昵地回搂住餮的脖子,勉力不露出一丝悲切:“那你可要保证,待我哪天产珠时,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决不能离开半步,好不好?好不好?”

一听到产珠,怪舌立刻兴奋了。它舔舐着齐魅的小腹,在那处留下湿滑清亮的涎液。

“滚一边儿去!以后有你享福的。可今晚是魅官儿的头一次,他归我!”餮把淫舌捉起来,毫不纵容地拎远了。淫舌觉得无趣,便也自觉乖顺地,缩回了他身体里。

餮一拍胸脯,并指向天,半立誓、半说笑道:“那是自然!我发誓,无论我的小心肝产珠之时,会不会同别的妊娠女子一般暴躁,无论你是踢我、打我、撵我、赶我也好,我会一直在旁守着你,绝对寸步不离!”

“好、好……”齐魅表面含笑,频频点头,同时在内心苦笑:餮,望你记得今日誓言,望你真能说到做到。下一世,无论你有多么怨我、恨我,无论你是踢我、打我、撵我、赶我也好,我都会在旁守着你,一直一直守着你,绝对绝对,寸步不离。

“魅官儿……”餮暧昧地摩挲着齐魅的后腰,又时不时,寻到其下的峰峦花涧中去撩火,“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快些行了仪式,灭烛歇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是啊,此生聚首的时刻,怕真是不多了。

齐魅如此想着,决意要利用这最后的千金时刻,问出那个值得万金的问题:“餮,你告诉我,世间有没有一种法子,可以让你恢复人形?我是说,不再需要祭品,没有饕,没有怪舌侵入我的身子,没有时时刻刻、生怕你化为一团黑雾的忧虑,再无阻隔于你我之间的东西……就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好一辈子……究竟有没有?”

餮长叹一息,原本动情压住齐魅的身子,也突地翻下来,仰面望天,若有所思道:“有,是有的。但若是可行,我也不会是今天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了……”

“是什么,快告诉我!”齐魅不自禁地趴伏起来,攥紧了餮的衣角,紧张问道。

餮缓缓答:“在我初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时,我就问过饕这个问题。它告诉我说,这世上有个地方叫‘汤谷’,那里终年流淌的河水,是红色的。河边植着一株参天巨木,是名‘扶桑神木’,树上挂着九个太阳,叫做‘扶桑九日’。世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饕从我身上剥离,除非以扶桑九日的耀目强光,照射于它,它才会枯死、凋萎,日光同时也能驱走混沌的阴霾,让我从此,活在真正的阳光下,再也不必担忧,何时会变作一团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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