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骨 第22章

作者:黑猫白袜子 标签: 玄幻灵异

  维吉利叹了一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加尔文空出来的那一小块位置,在芙格尖利的抗议下,也爬到了床上。

  “嘎吱——”

  老旧不堪的床垫在维吉利的动作下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艾扎克轻微的打鼾声中断了一瞬间,他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

  维吉利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一直听到沙发那头的打鼾声在一起响起,他才慢慢地将手搭在了加尔文的腰上。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小幅度地颤抖着。

  【维吉利——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最后一晚了……芙格……冷静一点儿,他不会醒来的,他的止痛药和消炎药里都有你的‘杰作’。一想到接下来我再也没法呆在他身体下面与他一同安睡,我就觉得心中充满了痛苦。我总得为接下来的短暂分别积攒一些回忆,你知道的,好让我不至于发疯……】

  没错,加尔文并不知道在过去的这几天里,自己的公寓里多了一个额外的房客。

  每一天晚上,维吉利都安静地躺在那张廉价的二手床的下面,睁大眼睛听着床垫上面加尔文的每一声呼吸,感受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你——】

  【别反驳了,我们都知道,其实你也是渴望的,别忘了我们都只是红鹿的衍生人格,如果你没有欲望,我也不会有。】

  维吉利愉悦地说道。

  芙格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骤然安静了下来。

  维吉利心满意足地垂下了眼帘。

  “嗯……”

  加尔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似乎深陷于噩梦之中,眉头紧锁,身体小幅度地挣扎着。

  他无助的模样毫无意外地满足了维吉利,他抬起头,含住了加尔文的耳垂轻轻地吮吸。

  “别——”

  加尔文含糊地低喃出声。

  【维吉利,你有点太‘兴奋’了。】

  芙格再一次地浮现在了意识上层,他严厉地警告道。

  维吉利的手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他的眼眶泛起了一丝兴奋过度的潮湿……他的动作停住了。

  片刻之后,他喘息着将手缩了回来。

  【好吧,你是对的,芙格,我快要控制不住了。】维吉利沙哑地说道。

  【让我出来,在你把一切都搞砸之前。】

  【……】

  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维吉利的身体骤然一僵。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

  从他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加尔文消瘦的肩膀和腰部,他的眼神暗了暗,在很短的一瞬间之后,他将手从加尔文的身上拿开了。

  芙格给加尔文背上的伤口上了一些药,在那些无色无味的药水的作用下,加尔文背上伤口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下去。随后他从加尔文的床上爬了下来,重新帮加尔文整理了衣服,并且将加尔文壁橱里加了安眠药的药片换回了正常版本。

  最后,他重新回到了加尔文的床边。芙格从床下拿出了自己的皮箱,一件蓝色暗条纹的西装搭在了手臂上,他的鼻梁上架着天然玳瑁制成的无度数眼镜。

  【再见,我的天使。期待与您的重逢。】

  他俯下身,在加尔文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唔……”

  加尔文在睡梦中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发出了一声呜咽,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

  芙格伸出手,在加尔文紧锁的眉前逗留了片刻,然后重新缩回了手。

  他有些慌张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架,倒退着离开了加尔文的床边。

  【你也失控了。】

  维吉利在他的头颅里发出了嗤笑。

  【闭嘴】

  芙格的一只手握着公寓的大门,他最后看了一眼加尔文,然后抬脚迈入了公寓外的黑暗。

  “哒。”

  门被关上了。

第28章

  凌晨五点,芙格还有维吉利,以及他身体里的其他人,快乐地行走在贫民区污水横流的小巷中,这是一个连流浪汉,醉鬼和小混混们都已经睡去的时刻,酒吧外面,猎艳老手们将已经喝得醉死过去的“死鱼”拖出大门,然后像是码头工人丢货物一样将那些年轻姑娘们扔到二手车里,芙格推了一下眼镜,他借着围墙的阴影快步走过了他们。

  除了一只被打搅到求偶的野猫,没有人注意到了他。

  【你看上去很快乐。不要告诉我就那样你就满足了,芙格。】

  维吉利在他的脑袋里阴测测地说道,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芙格轻轻地撇了撇嘴角。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他低声说道。

  【得了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哦……不,确实有区别,毕竟我不会在靠近他的时候头晕目眩还有一定程度的血压升高,你的心跳当时甚至都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负担,然而最好笑的事情是你甚至到最后都不敢碰他,因为你知道你一旦碰到他了你也会跟我一样控制不住。】

  【你真的很吵,维吉利。】

  【唉,算了,也许我不该这样刻薄地嘲笑你,要知道你毕竟还是一个该死的处男,你说大都会博物馆为什么不把你收为藏品呢?毕竟在这个时代像是你这么大的处男可十分罕见了——】

  维吉利说。

  芙格顿住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边一块狭小的水洼,在那里他清楚地看到了维吉利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地看着他。芙格知道维吉利是想要激怒他,而这并不奇怪,毕竟这个号称自己是骗子的施虐狂对加尔文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独占欲,哪怕是同为红鹿人格之一的他在那样短暂的接触了加尔文之后都会轻易地激起维吉利的不满。

  【维吉利,你最好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芙格缓慢地张开嘴唇,用那种对于维吉利来说格外做作的英国腔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你想再体验一次被我用勺子挖出眼珠的感觉,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被人一刀一刀划掉虹膜,然后挤出晶状体的感觉吧?我个人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经验不是吗?】

  芙格甚至对维吉利微微笑了起来,随后他感到了一股细微的刺痛自左眼弥漫而出,那是来自后者幼稚的报复。不过不管怎么样,最终维吉利还是安静了下来。

  “呼……”

  芙格偏了偏脖子,呼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迈开了步子。在另外一条狭窄的小巷里,芙格找到了自己之前的那辆车。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随后因为车厢里弥漫的金属味而皱起了眉头。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金属味。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这个时候好好地看一下我们准备的“外套”是否可以使用了,在下一次见到天使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穿上“外套”……我并不想离开他太久,他并不安全,我可以感觉到黑暗正在他身边聚集。】

  芙格一边说,一边启动了那辆劳斯莱斯,那辆车就像是幽灵一样驶出了小巷,汇入到凌晨空荡荡的街道。

  【顺便说,我们得换辆车了,这味道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他补充道。

  维吉利在他脑海深处咯咯笑了两声。

  几秒钟后,芙格的左眼开始模糊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这辆车子里的话,他会震惊地看到芙格,或者说维吉利,或者说红鹿……总之这个有着褐色卷发和薄荷色眼睛的年轻人开始呈现出异样的状态。

  他的左眼开始充血,充血到整个眼白都变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瞳仁开始扩大直到占据整个虹膜,这会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的瞳孔完全是黑色。在一阵震颤后,他左眼的眼球开始晃动起来,那绝不是正常的晃动,实际上,他黑色的瞳孔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弹球一样在他血红色的眼眶里随意弹跳着,毛细血管破裂迸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泪,半透明的血泪顺着他的左脸哗哗流淌而下。这场面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三流恐怖电影中的情节,而芙格却依然平静地借用着剩下的那只正常的右眼开着车。

  劳斯莱斯驶过了24小时pizza店,驶过了黑洞洞的按摩店,华人餐厅,超市……然后慢慢地转上了高速公路。

  【好了!】

  终于,他在自己的脑海里得到了维吉利的回应,骗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些虚弱。

  芙格炸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的视野恢复了正常。他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帕,慢慢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怎么样?】他问。

  【我们还有多久时间能够到桃子市?】维吉利问。

  芙格看了一眼时间。

  【大约二十分钟。】

  【那么我们就正好赶上——“外套”已经准备好了。】

  地点:桃子市

  钻石大道39号

  最先发现伊凡·埃贝茨不对劲的是他的母亲,埃贝茨太太发现整整两个小时,那个被他们锁在地下室的男孩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嚎叫和乱砸东西发出让人不安的声音。

  埃贝茨先生这段时间的睡眠很不好——从她发现心爱的小伊凡竟然也染上了那该死的毒瘾之后她的睡眠就开始恶化,不过在埃贝茨先生决定将伊凡锁起来自行给他戒毒时,她的睡眠就更不好了。

  他们给自己的地下室做了加固措施,给墙上贴满隔音海绵板。在工人们安装的时候,埃贝茨太太干笑着冲着他们解释自己有一个玩摇滚的儿子(关于这点她倒是没撒谎),而她可真是受够邻居们的抱怨了——不过实际上那些工人却并不是很在意。埃贝茨一家算是优质客户,他们付钱很爽快,并且非常难得的不啰嗦,工人们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几天后,伊凡·埃贝茨被自己的母亲骗回了家,他被告知自己会提前得到自己的信托基金,这对于一个因为吸毒而几乎耗尽全部零花钱的年轻人来说可真是天籁。

  谁会想得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呢?伊凡被冷酷无情地背叛了,他母亲在他最爱的汤里放了强力安眠药,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了床上,锁在了一间地下室里。

  “亲爱的,这是为了你好——你父亲正在竞争董事职位,这个骨节眼上我们真的不能让人知道他有一个吸毒的儿子——”他的母亲留着眼泪冲着他说。

  伊凡朝着她唾了一口。

  在最开始的时候,伊凡会像是尸鬼一样嚎叫,然而没有几天,他就彻底的奄奄一息了。

  对此他的母亲深表不安,但是埃贝茨先生却显得很开心。

  “别在意,亲爱的,这是他正在好转,他会好起来的。”埃贝茨先生冷酷却自信地说道。

  然后在这一天晚上,当埃贝茨太太终于意识到伊凡已经没有动静之后,他们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伊凡·埃贝茨已经死了。

  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血淌了整整半个床铺,染红了床单还有他一截一截凸出的肋骨,他淡色的瞳孔瞪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扭曲。

  埃贝茨太太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像是坏掉的抽气机。

  “哦,不——哦,不——”

  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可是在那之前,一只冰冷的手有力地盖在了她的嘴上。

  “闭嘴你这个蠢货!”

  她的丈夫发出了恼羞成怒的吼叫。埃贝茨太太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