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鬼事 第66章

作者:藏妖 标签: 不伦之恋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黄天翔的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顶在了杜英辉的双腿之间,来回蹭蹭,勾着杜英辉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忽然,膝盖猛地用力顶在杜英辉的肚子上,疼痛让杜英辉微微蹙眉。黄天翔放开了他的嘴,舌头舔掉嘴角的一点血迹,似笑非笑地问:“爽不爽?”

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格外开心的杜英辉抓住手铐上的链子把人扯到眼前,笑道:“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让我干一次。”

杜英辉噗嗤一声笑了。第一次在黄天翔面前笑的这么无心机,黄天翔耸耸肩,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可能,或者说他根本就是随口胡邹的。杜英辉擦掉嘴上的血,笑问:“你想上我?”

“不是。”黄天翔坦言,“我对你一点兴趣没有,我只是想报复你而已。看着堂堂杜总裁被我干到求饶。”

“就像那天晚上你那样?”

黄天翔不在乎对方的奚落,反而坏坏地笑了起来,说:“老子床上功夫比你好,信不信?”

他曾经想过黄天翔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想过他居然迎面而来。这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郁闷、纠结、失落,脚下的路越是难走,他越是精神百倍,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想到这里,杜英辉的笑意更深,他伸手给黄天翔扣好扣子,说:“好吧,给你点奖励。只要你乖乖在这里把毒戒掉,我就让你出去上班,但是不准再跟苏家人来往。否则我锁你一辈子。”

黄天翔并不是惊讶,而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其实吧,我挺感谢你的。至少你没等我杀了御信才露面。对了,那个什么玩意儿,差点把我撕成两半的。”

“这个不需要你过问,记住我的话。”说完这些,杜英辉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给黄天翔盖上,离开了病房。

这时候,黄天翔才觉得——妈蛋的,嘴真疼!

“很疼吗?”苏御信站在哥哥的身后搂着他的腰,心疼地揉啊揉。他是有点太使劲儿了,可那时候根本控制不住。他哥已经无法直腰走路长达一天之久,这会儿还自告奋勇给他做晚饭,苏御信美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走到哪都粘着他哥。

苏御安被揉的舒舒服服,想起昨天上午的事脸上火烧火燎的。说来也怪,自从跟御信做了最后一步,心里的阴霾也散了,竟然有种只要俩人在一起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儿的感觉。这是不对的吧?苏御安在怀疑的时候却又深信不疑。很矛盾又没有任何根据的想法,让他觉得非常奇妙。

“走开,你很碍事。”苏御安笑着推开了黏在身后的弟弟,告诉他,“我是给叔叔做饭,没你什么事。”

“我做不就行了,你身体不舒服,歇着去。”

苏御安冷笑几声,使劲戳了戳弟弟的额头:“混小子,你还知道我不舒服!”

那个谁家的弟弟黏糊糊地搂上去,亲着他哥的嘴,揉着他哥那酸痛的腰。那个谁家的哥哥勾着自家弟弟的脖子,热情回应。俩人在厨房里搞的热火朝天,险些擦枪走火。幸好门铃响了,苏御安急喘了几口气,一脚踹过去数落苏御信:“就知道胡闹。”

苏念进门的时候没漏看苏御安脸上不正常的红润,他又看了看从厨房走出来的苏御信,对方笑嘻嘻地对他竖起大拇指,炫耀着只有他才能让哥哥提起精神来的本事。苏念没搭理苏御信,见苏御安已经把晚饭做好,就说:“一边吃一边说吧。”

叔侄三人在餐厅坐好,苏念闷头吃了小半碗饭,察觉到哥俩似乎都不着急问他什么不禁更加狐疑。既然孩子们不像他想的那样焦急不安,倒也是好事,他开口说:“杏童我交给朋友照顾,恢复元气再给你们送回来。你们俩收拾一下,晚上坐车回G市。”

兄弟俩都愣住了。G市是他们的家,十八年前一场巨变之后,或许是白颉和苏念有意为之,他们几乎从没踏足过那座城市。现如今突然要说回去,哥俩都有些意外。

苏念放下了碗筷,正色道:“白颉不想告诉你们真相,是因为他准备一个人解决鬼王的意识。我们姑且不说他这种想法天真不天真,作为苏家人我们不能让白颉承担一切。你们在海底酒店那一次无意间打开了搐气袋的封印,放出了鬼王的意识。”

“等等!”苏御信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你,你说清楚点。搐气袋里面封面着鬼王的意识?我们俩打开的?”

苏念点点头,顾及到苏御安的心情,就没说的更为详细。

“不管是谁打开的都不重要,没人愿意主动放出那种东西来。关键是后面的事,鬼王的意识出来,并将搐气袋放在你们身边,它的用意很明确,希望能唤醒御安体内属于它的另一半能力。所以,白颉带走了搐气袋。按照我跟白颉的分析,鬼王的意识已经开始接触御安,但是三番五次都没能附在他身上。不管是草鬼婆那次,还是降头师那次,它都失败了。所以,它不得不铤而走险直接接触御安。”

按照两个老的分析,鬼王从白家人下手,有两个目的。一,给白颉和苏念打声招呼,它回来了;二,引起兄弟俩对白颉的怀疑,也就是所谓的挑拨离间。但是,鬼王没料到杜英辉插了一脚,但是杜英辉到底都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杜英辉不是只跟天翔有牵扯吗?”苏御信不解地说。

“表面上看是这样。”苏念摇着头,“但事实上很复杂。首先说,鬼王在黄天翔身上做手脚是在杜英辉之前,杜英辉不可能看不出鬼王干了什么。但是他偏偏就没看出来,或者说他看出来了却没采取行动。鬼帅和鬼王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以杜英辉的性格看来,他不可能跟鬼王有什么交情。但是鬼王动了他的人,鬼帅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杜英辉到底是敌是友,现在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杜英辉,御安现在怕是已经着了鬼王的道儿。”

“为什么?”苏御安不解,事实上如果不是叔叔和白颉说出鬼王的事,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被附身的危险。这时候他猛地想起,那个附在周远身上的东西本意是要带他走的。

对此这一点,苏念自有他的看法。他说:“你仔细想想,遇到那个东西之前是不是跟杜英辉有过一次会面?”

啊!在医院那次!杜英辉要带走黄天翔,自己出面阻止,结果不堪一击被人家点了一下就在地上跪了两个小时。但是,那意味着什么?难道说,是杜英辉留在身上的法力阻止了那个东西的企图?

苏念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杜英辉并不是好意帮助苏御安,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救了苏御安一次。这样一来,鬼帅等于挡了鬼王的路,坏了他的好事。一来一往,鬼帅跟鬼王之间就结下了梁子。以杜英辉那种性格来说,虽然讨厌麻烦,却不怕麻烦,与其让鬼王继续隐藏暗处搞怪,不如先出手搞死对方。所以,他才放纵黄天翔连续两次从他手里逃走。不然可是试想一下,黄天翔就算又再大的能耐,若杜英辉不乐意,他能跑出来?

可这些事跟回老家有什么关系?苏御安还是搞不明白。苏念告诉他们,鬼王试图带走御安的计划失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大好机会。也说明,鬼王的意识操纵了一些傀儡做事。降头师龙阳就是其中一个。不过,龙阳只是个没价值的傀儡,真正威胁到他们的是当年跟苏臣签契约的那个!

因为时间不对。苏臣签署契约的时候鬼王的意识还在搐气袋里,那么,那个口口声声说被白颉所害,被苏家所害的东西又是什么?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那个古怪的东西找上门来,没人知道苏臣还签过一分契约。那份契约的内容是什么?谁跟苏臣签的?这些情况都不清楚,所以,苏念要让他们俩回到G市,找一个叫季子涵的人。这个人是苏臣最要好的朋友,不管什么事苏臣都会告诉他,委托他。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份契约,十有八九季子涵会知道些情况。苏念觉得,哥哥不会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就被杀,他甚至认为哥哥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并做好了日后应对的准备。

刚说到回家的理由,苏御安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白颉发来短信,苏御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诧异地抬头看着对面的苏念。似在说:你们俩搞什么鬼?

第111章

白颉的短信上说:别听你叔叔的,等我回去还有话要说。不准走,敢走打你屁股!

苏念看完这条短信皱起眉头,可也仅是如此而已,让把电话还给御安,说:“他只是想你等他回来,G市还是要去的。”

“爸什么时候回来?”苏御安只是随口问问,估计叔叔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可也不能总是等着,万一短时间白颉内赶不回来,岂不是浪费时间?苏御安发了条短信回去,问白颉什么时候回家。白颉的短信再也没来,苏御安估摸着他那边可能是不方便吧。

苏念把车票都给他们买好了,是晚上十点半的火车。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苏御信让哥哥收拾一下,自己却没动,问苏念:“到底有没有办法弄死鬼王,只要找到契约就行了?我怎么不信这么简单呢。”

自己养大的孩子能不了解么?苏念就知道御信会这么问,现如今说什么也不必躲着御安了,苏念坦言:“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作数,还得算上白颉。当年他骗我离开G市,是因为他算出如果我回去,就跟你们父母一个命运。但是他是怎么带走御安的我不知道。”

“你没问?”

“问了。”苏念苦笑一记,“白颉说当时伤的很重,是他朋友帮忙把他和御安带走。那时候场面非常混乱,那些人根本没发现你。等他们走了,你才醒。”

闻言,苏御信冷冷地哼了一声,问苏念:“你信吗?”

当然不信!他认识白颉多少年了?以前跟白颉好的睡一个被窝,白颉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么明显的谎言他会听不出来?至于为什么没揭穿白颉,还是因为事有蹊跷。苏御信知道自家老头子想的多,具体点说,自从找到哥哥和白颉后,老头子才想的多。

苏念不是没追问过白颉当年的所作所为,白颉十句话里有八句是假的,剩下两句还掺水分。也就是苏念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对方的真假。尽管白颉一直遮遮掩掩的,苏念还是看出了。

“我怀疑是师傅临终前跟他交代过什么,才让他对我们三敛其口。而且,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苏念沉重地说,“以前,他的法术和法力比我还高。”

这可是超级八卦!不止苏御信,连正在整理东西的苏御安都被吸引了过来,细听苏念说白颉的事。

“师傅只收了我们俩个做徒弟。但当年,师傅看的中是苏臣和白颉。不知道什么原因,苏臣不肯拜师,师傅转而收了我。白颉是师傅最为看重的弟子,悟性和天赋也极高。我以为十八年了,他的法力和法术一定比我强不知多少倍,但经过几次接触和试探,我发现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这是什么意思?兄弟俩面面相觑。

苏念又说:“我怀疑,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白颉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把自己掏空了。”

“为了救我?”苏御安试问。

对苏御安的这个怀疑,苏念表示了否定的态度,至于为什么,他没说。

坐在车里的白颉揉揉鼻子嘀咕着,肯定有人在背地里念叨他呢。开车的小一笑眯眯地盯着车镜里的白颉,调侃了几句。白颉蔫儿了,侧躺在座椅上拎出手机晃着玩,哪里像个四十岁的男人!小一看不到他,就回头仔细瞧了一眼,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也跟着沮丧起来。白颉这个人特别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影响了小一,连连续续的想了好多问题。他劝小一:“能走就走吧,别跟着我一起在那破地方把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你不走?”小一问道。

“我签的是卖身契,走不了啊。”白颉嘟起嘴吧,看上去有几分可爱,“你以为我不想走?可走了之后去哪呢?御安和御信在一起挺好的,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我带你走。”小一始终笑眯眯的,分辨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带走白颉。白颉看都不看小一,似乎这种对话已经司空见惯,他闭上眼睛把电话揣进了口袋里,交代小一:“快点开吧,御安不会等我太久。”

他的话音刚落,小一猛地踩了刹车!险些把白颉冲到座位底下,他急忙起了身,看到小一的脸紧绷了起来。顺着小一的视线往前看,发现两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车子跟他们头对头停着,拦住了去路。白颉烦躁地抓抓头发,说:“总部的人,你别下来,我去问问什么事。”

小一一向不愿意跟总部的人接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为了控制我的杀人欲望,还是不见为好。

见到白颉下来,两辆车里也下来了三四个人,黑衣黑裤黑眼镜。白颉洋溢着灿烂的笑脸迎上去,笑道:“还是这么酷啊,大晚上的戴眼镜,怎么没把你们都撞死呢?”

这三四个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白颉的毒舌,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其中一个郑重地低下头鞠躬,说:“白科长,白洪军家里的案子,总部请您回去协助调查。”

白颉故作委屈地嘀咕着:“都没有皇家马车来接我,不去。”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尽量控制着想要一拳打昏白颉的冲动,礼貌地说:“白科长,您别难为我们跑腿的。总部那边准备了您最喜欢的晚餐。”

“是鸿门宴吧。”白颉捂着嘴,偷笑,“你说我要是脱光了躺那性无能的办工桌上,他能让我在总部放炸弹吗?”

这人一向疯疯癫癫的,几个男人想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白颉也闹够了,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说:“好吧,我去我去。真是的,儿子还在等我啊,这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他一边朝着男人们的车走去一边对自己车里的小一挥手,小一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看到白颉摆手的时候几乎眯成一条缝儿。他猛地一扭头,忽见马路旁边跑出一个老人,老人一身是伤,扶着墙朝着白颉大喊:“教授快跑!”

就在白颉一愣神的时候,先前礼貌的几个男子纷纷掏要出枪来,其中两个一把抓住白颉死命的往车里拖。老人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好像是中了一枪。白颉在用力挣扎的时候看到老人倒地,惊愕地喊着:“白杨!”

几个男人不由分说打开车门要把白颉塞进去,就在这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神智都清醒着,身体却一动不能动。有一个男人当机立断咬破自己的嘴唇,疼痛让他至少可以开口说话:“该死的,是元一!妈的,情报有误,元一怎么会在这里?”

小一慢慢地打开车门下来,信步走到白颉面前。白颉被两个男人压着,弯腰低头。小一掰开男人的手,弯下腰去把白颉抱了起来。窝在小一的怀里,白颉猛地大口喘着气,僵硬的身体可以自如活动,他猛地抓住小一,说:“别胡来。”

小一的脸色很苍白,这种能力在一瞬间释放对他来说负担很大。他摇晃了两下,低下头对白颉笑了笑:“没事,我撑得住。”

“不能杀。你杀了他们会有麻烦。”

这一次,小一听话地点点头,这几个男人算是捡了一条命。那个可以说话的男人壮着胆子对白颉说:“白科长,你要真走了才是麻烦。总部只是想请你回去一趟。”

“你们是请,还是抓?”白颉一脸愤怒,“所谓白洪军家的案子只是个借口吧,总部那些老家伙早就恨不得弄死我。那性无能怕是根本没发过这道指令。回去告诉那些老不死的,想要我白颉的命,没这么容易!”

他们还在马路中间交涉,那边躺在地上中了一枪的白杨声嘶力竭地喊着:“小一,快带教授离开!西龙马上就要来了。”

怔愣之余,一股浓浓的白雾毫无预示地把半条街包笼起来。

苏御安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也不见白颉回来,打了几次电话对方也不接听,无奈之下只好按时出发。苏念似乎有什么心事,就说让他们俩赶紧出发,他留下来等白颉。跟白颉汇合之后马上去G市找他们。

坐在火车上,苏御信算计着要六个小时才能到G市。叔叔也真是的,怎么不买卧铺票呢,他哥腰疼啊!苏御安倒是没弟弟那么多想法,反正车上的人不多,坐乏了可以靠在御信身上眯一会儿。这个时间他倒是不困,接了一杯热水冲了咖啡,一口一口地呷着。苏御信偷偷把手搂到哥哥的腰上,在耳边低语:“还难受吗?”

苏御安红着脸白了一眼弟弟,小声警告他:“收敛点!周围都是旅客。”

苏御信嘿嘿地笑,脑子里想起昨天的事。想着想着,脸上的表情就难免有了些变化,苏御安气的哭笑不得,放下咖啡使劲搓了搓弟弟的脸,叫他少胡思乱想,免得吓坏了周围旅客。没多一会儿,苏御安打了哈欠,苏御信往外蹭了蹭,搂着哥哥靠在自己的肩上,说:“睡一会吧。”

的确是觉得困乏了,苏御安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的香甜。苏御信怕哥哥坐着睡不舒服,就把他的双腿也抱上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把外衣给他盖好。偷偷在衣服下面拉着哥哥的手,十指纠缠,幸福而又甜蜜。

昏昏沉沉中,似乎又做了梦。苏御安在梦境中无奈叹息,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只盼着这是个单纯的梦,千万别是又闯进了什么古怪的地方。然而,现实不会顾及他的想法,似曾相识的街道让他禁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不算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私家商铺,水果摊、五金店、茶店还有一些小卖铺。卖铺门口摆放着冷冻柜,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雪糕纸,冷冻柜前面有一把老旧的椅子,上面放着泡沫箱,发黄的胶带沿着巷子缠了一圈,上面写着几个拙劣的字:玉米、茶蛋、包子。店主不知道跑哪去了,卖铺显得冷冷清清的。苏御安忽然察觉到,不止小卖铺没人,整条街一个人都没有。水果摊里那个秤上还有几个新鲜的橙子,却不见人做生意。茶店的门大敞着,门口摆放着炒茶的锅,黑色的铁桶里还冒着火星儿,依旧是不见有人翻炒里面的茶叶。

苏御安一边走一边打量这条街,纳闷着人都哪去了?

灰蒙蒙风天格外压抑,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本该是热闹的街道因为没有人而变得古怪诡异,那一扇扇打开的门,那一盏盏亮着灯,无一不在渲染某种“你已经被抛弃”的残酷事实。苏御安使劲搓了搓脸,打起精神,警告自己冷静,稳住!他继续往前走,差不多快走到尽头,一抬眼看到路边挂着“祥云小区”字样的牌子。他记得这个名字,十八年前,他就是从祥云小区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难怪这么熟悉,这是他的家,他跟御信的家!

再也控制不住脚步,苏御安飞快地跑了起来。穿过小区生满铁锈的大门,穿过保安室门口那个好冒着热气的茶摊。小区里安静的令人忐忑,区心花园的儿童游乐区里秋千缓缓摇动,好像真有个孩子在那里玩耍。许久没人打理的几个盆栽透出土黄枯萎的衰败,他记得这些东西,甚至记得御信小时候曾经被枯枝刮破了脸蛋儿,爸爸一气之下把那个盆栽砸的稀巴烂。走到这里,他忽然想不起自己的家到底是哪个单元,几层,哪户。只记得,他们家的窗户上永远挂着一个爸爸自己做的风铃。那是用罐头瓶子做的,当时还差点被御信摔坏了。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睛四下寻找着那个拙劣并不漂亮的风铃。可不管他怎么找,那风铃都没有闯入他的视野。

他累了,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或许,这里根本没有他的家。

一阵风吹来,带着树木沙沙的摇曳声,夹杂着并不清脆的叮叮声……

是风铃!苏御安兴奋不已,仔细听那声音的来源。呼呼,呼呼,风断断续续地刮着。叮叮,叮叮,风铃声若隐若现地回响着。苏御安跑到小区后面的空地上,风骤然大了很多,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打了几个旋儿,落在几棵枯树下面,吸引了苏御安的眼神。这时候,他看到枯树后面竟有一条小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他穿过枯树,赫然看到在小区最里面竟然还有一栋楼!被岁月洗刷过的楼体已经呈现出灰白,不少家的阳台上还挂着晒干的干货,一串一串的看着就能感受到那份家的温馨。位于最西面的那扇窗户是打开了一些的,一条红色的穗尾随着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出窗外,叮叮声愈发清晰起来。就是那里!他的家。

苏御安迫不及待地跑进楼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这个小区半个人影没有的诡异情况。他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地站在家门口,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蹭掉不断冒出来了汗水,去推门。

门,吱嘎一声开了,居然没有上锁!一时间,菜的香味儿,电视机里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脚步迟疑了半响,深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走进家门。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播放了什么他没在意。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有父亲看报纸用的眼镜和一个烟灰缸。左手边的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儿,他走进厨房,看到母亲最拿手的那道红烧排骨,已经做好盛在盘子里,不知怎的,他不敢去尝。他想着,人呢?

“御信?”他试着叫了一声,结果自然是无人回应。他离开厨房后走到自己跟御信的房间门口,这扇门是锁着的,根本打不开。他试了很久最后只好放弃。转过头,看见爸爸的书房门欠了一条缝儿。

爸爸的书桌很乱,有书、笔、本子、信纸和一杯茶。 正中央有一封写到一半的信,苏御安把信纸拿起来,仔细地看。

信上没有名字,直接写了内容。

第112章

「上次见过面后我想了很多,我想你说的对,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们认识多久了?十五年还是二十年?记得在学校那时候你总是说我不肯力争上游,就算是参加工作了也是有一天每一天的过着。我很感谢你,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你的支持和激励,我就不会娶到美华。孩子们让我觉得生命变得多姿多彩,我活下去的力量就是我的家人。所以,我的朋友,我请你再为我做一件事,最后一件事。我的死已经注定,但是我要保护孩子们。十一月二十七日凌晨一点十八分我会被杀。十一月二十八日早上六点十分这封信会到你手里。请仔细阅读下面红色的字。作为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扶持,我最后为你做点事吧,请不要拒绝,这是我仅有的一点能力了。六年后你到彩虹街自南向西第三个路口去买张彩票,号码里一定要有4.8这两个数。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下面的红色字无论如何都要仔细阅读……」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没了下文。苏御安不禁猜测着,是父亲没有写完这封信,还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继续写下去。信中所谓的“我的朋友”会不会就是季子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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