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 第70章

作者:鱼无心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玄幻灵异

  林槐不置可否。

  陈旧的庙宇被隐藏在树林之中,他们三步作两步地爬上了山坡,刚要推开庙门,便听见背后传来少年急切的声音:“别动!”

  林槐回头,只见穿着青色衬衫的少年正撑着伞,站在茫茫雨色里。见两人停下手,他这才松了口气。

  “应夏?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了你们很久。”应夏说,“我听说今天的事了,走吧,跟我回去,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林槐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他于是急切道:“总之你们……唉,村子里炸开锅了。”

  “为什么要帮我们?”林槐问,“我们可是放走了村子里的厉鬼。”

  “因为……”应夏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他带着两人,悄悄摸进了一片老屋。老屋称得上是干净,所有物品一应俱全。应夏说:“这是我母亲以前的住所。”

  “你的母亲?”

  “她抛弃我了,把我扔在了这里。”应夏冷冷地回答着。

  “你和任秋,认识多久了?”林槐问他。

  “六年。”应夏说。

  说着,他抬起眼,看向窗外遥遥的雨水。

  “你们先在这里歇下吧。”他说,“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第二日,第四个人死亡的信息传来。没等应夏再过来,林槐便一个人溜出了门。

  楚天舒伤还没有好全,留在屋子里歇息。林槐则走在路上,享受路人们或侧目,或恐惧的眼光。他一路向村外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小山坡。

  小山坡之上,正是那座被树影遮蔽的,暗红色的小庙。

  不知为何,那座小庙带给林槐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他闭了眼,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不见人影。林槐向着殿内望去,只见一片阴影之中,似乎坐着一座神像。那座神像太高,脖子以上部分,都沉在深深的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楚。

  他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神像,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要跪下,说出自己的愿望。

  然而就在他即将上前时,他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走动声。

  他转头看向庙门外,只见严楚楚正在门外看着他,见他来了,便惊慌地向外跑去。

  林槐眯了眯眼,他刚想跟上,脚下便踢到一件东西。

  ——是一条带着手表的断臂。

  应夏再来老宅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宅里居然空无一人。

  他皱了眉头,却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张纸条。

  “晚上九点半,任秋家见。”

  不妙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放下食物,转过身,直直地向着任秋家跑去。

  他到达任秋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任秋完全没有想到这群人的到来,依然在开心地接待着两人,抓着他们的手,说着感谢的话。

  应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一紧。

第74章 很惨的一章

  他难以自控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转向林槐二人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宅里睡得不舒服,所以打算住到任家来——正好,任秋也很欢迎我们。”林槐笑着抬起头,“怎么,不行么?”

  “不是……”应夏一时语塞,“你的同伴那边,没关系么?”

  “他们啊,今天下午刚好遇见,就和他们把事情说开了。大家都是队友,都是一场误会嘛。”林槐轻巧道,“……怎么,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

  “……没什么。”应夏说。

  时间渐渐转过了十点,然后是十一点,十二点……时至十一点半时,任秋已经开始不断地犯困。应夏看着他一个一个地打哈欠,只觉得心都紧了起来。

  “先别急着睡嘛,年轻人就该熬熬夜,多健康啊。”绑着绷带的楚天舒还在说着烂话。在他的盛情邀请下,任秋也不好意思先睡,他扯了扯嘴角,继续玩起了扑克牌。

  而林槐已经犯困了,他接了个电话,道:“张明戈让我过去一趟,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林槐总算走了,应夏心下轻松不少。然而楚天舒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眼见着任秋的眼皮几乎要黏在了一起,应夏的心如蜡烛上的火苗,开始飘摇。

  ……冷静,要冷静……任秋告诉自己。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向楚天舒。在思忖片刻后,他借着任秋去上厕所的空隙,对两人道:“我们出去一下吧。”

  “嗯?为什么?”

  “关于任秋家的事。”应夏咬了咬牙,“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天舒居然很乐意地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带着两人往应家走,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在时针走过十二点时,他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任秋一家一切的变故,都是从那张彩票开始的。”应夏突然说。

  “在这之前任家是村里的低保户,靠木工生意维生的,两个老人都有病,入不敷出,每天都活在生死线上。直到中了那张彩票,一切都变了。”说到这里,他转向他,“你们觉得中了彩票,是一件好事么?”

  楚天舒说:“一开始是一件好事,后来就不一定了。”

  “是的。”应夏凉凉地说,“一开始的确是一件好事,他们还完了债,建了新房。但很快……各种麻烦,都上来了。”

  “攀亲戚的,借钱的,找关系的,数不胜数,而他们,又是那种知恩图报的性格……这些事我不说,你们也明白的。当一个一直比自己差的人突然走了好运,人们产生的嫉妒心和失落感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

  “任纯很看不惯她父母的行为,劝一家人搬走,可他们两人,包括她的弟弟,都是一群天真的倒霉蛋。他们觉得过去受了村人们的恩惠,现在一定要好好报答村里人,不肯搬进城里去。任纯进城读了书,而任家父母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应夏带着他们,穿越一片麦田,“他们决定开一个面粉厂,带着所有村民,共同致富。”

  “他相信那些村民,给他们职位,给他们工资,可他们一个个,拿着最粗劣的麦子滥竽充数,用泥沙混在里面称重。负责管理的几个村民,都是村里面失业的人。他们拿着优越的工资,却仗着两个老人宽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连布置走线时,也不用心。后来晚上,原本应该看守面粉厂的保安出去喝酒,请假。任父去厂子里,原本粗制滥造的电线坏了……厂子就爆炸了。当然,这都是他们识人不清,没什么好说的。”应夏轻飘飘地说着。

  “那个村长果然没有说实话……”楚天舒吐槽着,“难怪任纯恨这个村子入骨。”

  “工厂炸了,又被村里人落井下石地逼债。任纯和任秋,一个18岁,一个13岁,又能做什么呢?任纯退了学,进城打工去了,让自己的弟弟留在村里。后来村里的流言,你们已经知道了吧?任纯一直是个漂亮的女孩,会有人嫉妒她,诋毁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直到三年前,任纯从城里回来了。”

  “然后她就失足落水了?”楚天舒问。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失足落水。”应夏冷冷道,“任纯的水性一直很好,那么浅的池塘怎么可能淹死她?那些人说,任纯和任秋吵架,是因为任纯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们吵架的真正原因,是任秋调查出了父亲死亡的真相。那些闹事的、逼债的人,都是王家买通的。那个在电路上做了手脚的工人,也是王家买通的。王展鲲一直想要得到任纯,本来想制造一件小事故,好让她上门去求他。然后,任家就家破人亡了。”

  “任纯不同意诉诸法律,她说村长和王家勾结在一起,是没有用的。她让任秋忘记村里的事,跟着她搬到城里去。两个人发生了争吵,任秋跑了出去,任纯追了上去,却撞见了王展鹏和他的几个朋友,他们喝醉了酒。一群人和任纯发生争吵,借着酒劲……三天后,任纯的尸体就出现在池塘里了。有很多村民都听见了任纯的惨叫和呼救,任秋一个个下跪去求他们作证,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应夏毫无感情地说着,“这件事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后来,第二年二月,挖心事件就开始不断发生了。”

  楚天舒沉默了很久,说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第75章 你身后的三个人都是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应夏答非所问,“你们……不要再调查下去了,离开这里吧。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可以回去,而我们,只能一直留在这里,只有留在这里……我们才能活下去。”

  他停了下来。

  “如果我说我们一定要调查下去呢?”楚天舒说。

  “……那我没有办法。”应夏低低地说,“我不想你们死去,你们确实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不想我们死去?”

  应夏抿紧了嘴,没有回答。

  “那我们换个比较容易开口的问题吧。”楚天舒抬眼看向他,“昨晚,你撑着雨伞上山,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你究竟是为了来找我们……还是想做别的事?”

  应夏悚然抬头。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来自寺庙里面。”楚天舒说,“你大半夜地到寺庙里去,究竟是为了救我们,还是想要处理什么?”

  两人静静对视着,半晌,村子里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

  然后,是女人的哭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应夏慢慢地笑了,“你是在怀疑,我才是那只鬼吗?”

  说着,他摊开双手:“如你所见,我站在这里,而另一边,另一个人刚刚在村长家被鬼杀死。我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我只是上山,然后遇见了你们。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一个好心的局外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是在村长家?那这个字迹呢?”

  应夏的喉咙,被卡住了。

  出现在楚天舒手中的,是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放在任秋家里的,任纯的笔记本,两个死者家里的纸条居然和你的日记是一个笔迹,而你的老宅里,居然有带有真正的任纯的字迹的所有物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应夏的脸骤然扭曲了起来。他终于脱下了冷淡的面具,眼皮剧烈地颤抖。好半天,他才发出一声干笑:“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我是厉鬼?但你们好好看看,我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证明你是厉鬼的帮手。”楚天舒静静道,“留下杀死阮恬的纸条,促使严楚楚和季南泉内斗,吸引季南泉和廖观上山,并最终让他们死在寺庙里的人,都是你吧?严楚楚——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想要让我们自相残杀?”

  应夏低着头,狠狠咬住嘴唇,好半天终于笑了:“没错,都是我干的。”

  “是我伪造了任纯笔迹的字条,是我诱使玩家之间自相残杀,是我将廖观和季南泉引上寺庙,好让他们最终死在寺庙里面……没错,猎杀玩家的人,是我。”应夏冷冷道,“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这些全都是一场游戏。我是一个npc……而你们,是所谓的玩家。让我知道这些事的,是陈渡。”

  楚天舒眼神一凛。应夏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的任务,三年了,还是这样一成不变,任务一是保护四个村民,也就是所谓的npc,任务二,则是找出最终的祸首,并消灭它,不是么?其实早在六年前,我就认识了任纯,并且爱上了她,所以我不能容许你们杀死她。没错,最终的两个祸首,就是我和她……”

  他的声音,在另一个人出现在巷口时戛然而止。

  “……杜小冉已经把她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林槐说,“所谓的关节反折,是背影,所谓的女孩的身影,是偏长的头发。你反复看钟表,是为了确认时间。手拉手的小纸人,是双生。而任纯想要袭击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弟弟后脑勺上的东西。而真正的厉鬼,你想要包庇的人是——”

  “任秋。”

  应夏悚然抬头。在他的视野里,另一个少年在林槐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已经困倦至极,却非常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眼皮,在听见令人震悚的真相后,抓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我……”他慢慢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才是那个鬼……”

  所有的困惑在那一刻都有了解答。为什么每个晚上一到十点,他都会犯困,失去意识和记忆,并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不同的地方。为什么他的母亲会精神崩溃,会不断剪着形状奇怪的小人,并在他靠近时不断尖叫。为什么他的姐姐,在离开坟墓后,首先做的,会是向他发起进攻……

  原来,他的后脑勺上,在头发的掩盖下,长着那只厉鬼啊。

  那一刻很久之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无意间发现那座破庙,对着神像许下“发财”心愿的父亲。他想起了在姐姐离开自己身边,进城打工后,进入庙宇内,对神像许愿,希望姐姐“留下”的母亲……

  “那座庙真的很灵的呢。”他听见父母的声音,“不过好奇怪啊,好像除了咱们家的人之外,谁都看不见那座庙似的……”

  因此,在姐姐含冤而死后,他含着眼泪,在姐姐生日当天,大雨中,爬上了那座位于山坡上的寺庙,跪在寺庙前,对它许下了“为姐姐复仇”的心愿。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厉鬼的话……’发着烧的少年模模糊糊地想着,‘那就拜托她,为我的姐姐复仇吧……’

  ‘我们一家人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高热和淋漓的雨声中,他听见了古怪的笑声,和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