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 第59章

作者:鱼无心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玄幻灵异

  “熬过这个月就好了,熬过这个月就好了。”小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孙大娘原本凶狠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咱们晚上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

  “可厉鬼还会有神智吗……”小姑娘说,“我的朋友们都说,任姐姐现在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小胖说,她死前就是坏女人,死后就更不讲道理了,我们都会被她杀光的。他还说,厉鬼会把自己的亲人带走的,早晚,她都会回来把任秋带走,我们住在任家旁边,也会被带走……”

  “他胡说!”一声尖叫从另一个被窝里传了出来,杜小冉从被窝里爬出来,狠狠瞪着自己的妹妹,“任秋才不会被带走,他,他……”

  “你跟你妹妹凶什么凶?她都死了成鬼了,能是什么好人吗?!”孙大娘呵斥自己的女儿,“滚去睡觉去!”

  杜小冉倔强地抿了抿嘴唇,恨恨地哼了一声,转回去睡了。

  渐渐地,两个女儿都响起了细微的鼾声。孙大娘睡在两个女孩中间,也看向了屋顶。

  “又过了三天了……”她默默记着数。

  这样想着,她沉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杜小冉从噩梦中惊醒。

  她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那个梦中,她又回到了那片池塘边,池塘中,任纯的尸体和着深绿的水草,载浮载沉。

  “任纯……”她轻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她心烦意乱,因此也不能再睡去,于是把脚塞进拖鞋,决心到屋外走走。

  “不知道任秋这时候在干什么。”她胡思乱想着,“他睡了吗?村里人都说那只鬼是任纯,他一定很伤心……”

  推开木门,便是孙家母女居住的小院。她们的父亲在外打工,整个孙家也只留下了母女三人。她提着灯,看向两个陌生来客所居住的厢房,内里一片宁静。

  显然两人还在睡着。

  杜小冉扁了扁嘴。她听村长说,这群人是被城里派过来的,目标正是调查江村不断发生的掏心怪事,可是……

  ‘为什么一早不来,偏偏在死了这么多人之后才来?’她想着,‘要是早点来……’

  要是早点来……

  早点来会怎么样?

  脑袋突然开始隐隐地疼,那一刻杜小冉几乎产生了一种幻视感,就好像不久之前,也有好几拨像他们一样的人来过这里……一样。

  ‘我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很快她便否决了自己的错误记忆,‘准是没睡好,我还是回房去吧。’

  打定了主意,杜小冉便往回走,在即将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蓦地,她转头看向了任家的方向。

  ……任家的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住在孙家母女旁边的,便是曾经显赫一时的任家。只可惜在那场面粉厂事故后,任家人丁凋零,只剩下了疯了的任母,和任秋母子两。

  “任妈妈又睡不着了?”她想着,向着任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任母在女儿死后便疯得更严重了,有人曾看见她半夜不睡觉,坐在院子里用剪刀剪着纸人,先是剪出小人的形状,然后再用剪刀将它们一点一点剪成碎片。

  杜小优因此很害怕他们家,哭着闹着要搬走。然而孙大娘认为村子里的厉鬼传闻都是无稽之谈。她执着地认为,只要女儿们夜晚乖乖地呆在家里,就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此刻杜小冉显然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告诫。她提灯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时,一阵风吹灭了油灯。

  眼前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风在吹灭油灯的同时,也吹散了一部分遮挡月亮的乌云。

  月光流泻在小院中,尽管微弱,杜小冉仍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脸……”

  她难以自制地死死捂住了嘴,发出无声的哀嚎。

  第二天凌晨,林槐便被窗外的喊声给吵醒了。

  “爸!妈!”一个男孩惊恐的声音传来,“又有人死了!在南边那片儿!”

  说话的是应家夫妇的儿子应清。林槐和同样被他吵醒的楚天舒对视一眼,跟着人流跑了出去。

  犹是清晨,天光也并不明亮,两人跟着众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在田埂上看见了属于死者的尸体。

  据围观人群所说,死者是村里的二赖子。此人游手好闲,平时总喜欢喝酒,成天到晚都喝得醉醺醺的,本该死于肝硬化。没想到肝硬化还没来得及占领高地,已经有一只鬼将他一波带走了。

  楚天舒花了点工夫才从人群中挤进去。他扑到尸体身边,不出预料地看见对方的心脏已经被挖去,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窟窿。死者瞪大了双眼,死命往前面攀爬,他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脸部表情极为恐惧。

第59章 零之执行人出场

  他蹲下身想看得更加仔细,旁边的村民却已经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村里的安保队队长更是毫不客气地要把他拉起来,质问他:“你他妈是谁就往里边跑?”

  “里边的人是我亲戚。”楚天舒躲开他,兔子跳到另一边去。

  “屁,老子从来没见过你!”安保队队长大骂着,指挥人把他架开。

  “我的乖孙子诶,你死得好惨啊!”楚天舒继续扑向尸体。

  在楚天舒撒泼打滚的间隙中,林槐已经虚着眼跑到了尸体的身边,进行查看。

  最终两人都被安保队队长扔了出去。楚天舒蹲在一边看着把死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村民们,戳了戳林槐的手臂:“你看出什么了吗?”

  林槐说:“死则死矣,毫无灵魂。”

  好半天,程辛等人也总算跑过来了,在他们赶到现场的瞬间,系统的声音,总算响了起来。

  “任务已发布:江村之谜。任务一:至少使四名头顶有死亡倒计时的村民不在倒计时为0后被厉鬼杀死,保护数量越多,奖励越多。任务二:消灭挖心祸首。任选一项任务完成。任务一失败或所有玩家死亡,本轮游戏结束。”

  在冰冷的提示音后,所有人的视野都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仰倒在地上的尸体头顶此刻正顶着一个血红的零,而站在他旁边,一名神色惊恐的妇女头顶上,则顶着一个大大的“01”。

  “01?”

  顶着“01”的妇女捂着嘴,匆匆逃离了现场。林槐转向楚天舒:“你记住那个女人的脸了吗?我们……”

  接着,他看见楚天舒晃了晃手机:“拍下来了。”

  同样顶着数字的,还有好几个围观者。他们头顶的数字遍布在01和07之间,参差不齐,被楚天舒一一用照片记录下来。拍到最后,程辛打了个冷战道:“真……真可怕啊。”

  “是啊。”林槐说,“这个厉鬼简直是个劳模啊……”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向着张明戈瞥了一眼。张明戈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终于,姗姗来迟的村长在千呼万唤下来到了事发现场。

  在村长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一惊:他的头顶,是一个血淋淋的“0”.

  看着已经聚集在此地的众人们,他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你们都接到任务了么?”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他说出了第二句话:“有哪些人头顶有数字?”

  二赖子的尸体被裹着白布,抬到了村长院子里。众人跟着村长回到村长家,一路上皆是心事重重。

  刚到村长家坐下,楚天舒便发话了:“村长,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究竟是第几次……”

  年迈的村长很勉强地牵了牵嘴角:“因为,你们不是第一群,来村子里做任务的玩家了。早在三年前,这里就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鬼地方。”

  “……三年前那件事后,村里,就有了挖心的厉鬼。整座村子被封锁了起来,无论想以什么样的方式逃离村庄,坐车、走路、坐船……第二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回到了村口。这只厉鬼每年二月和八月都会活动,杀死很多人,然后沉睡半年,周而复始。”村长说,“第一年八月,她死了,开始出来作恶,村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逃出去。第二年二月,村子里来了一群像你们一样的人。”

  “原本,第一波人到来时,我们都以为他们能够拯救我们,将我们从厉鬼的手中拯救出来。他们似乎有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办法,很多稀奇古怪的道具。他们召集了全村人,告诉我们这是一场游戏,也告诉了我们游戏的规则。带头那个人,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任纯坟墓上的桃木阵就是他留下的。他说,我们中部分人的头顶有倒计时数字,每个数字,都代表着这个人的存活天数。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消灭厉鬼。”

  说到这里时,他手中的烟头抖了抖,落下一层灰:“而我……是其中的一个。”

  严楚楚难以遏制地看向了他头顶上鲜红的“0”。

  “……我们一开始都当他们是在说胡话,谁会相信有这种荒谬的事情呢?”村长捏灭了烟头,“但一场场死亡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发生了。最终我们选择了和他们合作,他们救下了几个人,却不断有人被杀。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他们的人,最后,那一拨受害者中只剩下了我,而玩家中,也只剩下了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说,他要想办法找到厉鬼的源头,消灭厉鬼,救下我,但那已经是最后一天的深夜了……最终,他一个人出了村。”

  显然那个孤注一掷的年轻人并没有成功。

  程辛露出了悲悯的神色,张明戈则皱起了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太远了,我快忘了……对,他叫陈渡,就叫陈渡。”村长回忆着,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色,“第二天我们在郊外的路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心脏,被厉鬼挖了出来,而我头顶上的数字清零了,就在我绝望时,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被选择成为了这个副本的执行人。我的责任是指引之后的玩家,让他们熟悉游戏内容,作为交换,我能够留下一条命。”村长说,“然而第二天,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声音发生了扭曲和颤抖。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所有的村民,都不记得村子里曾有这样一群玩家来过这里——!”他惊惧地说,“他们表现得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群人来过这里一样!我特地去那些玩家住过的地方看,他们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都消失了!就像他们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说着,他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脑袋:“那时候我以为自己疯了……直到当年八月,系统提醒我,游戏又开始了,第二波考察团入驻了江村。之后同样的事情不断上演,第三波,第四波……直到你们到来。”

第60章 她死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股浓浓的凉气从脚底冒了上来。程辛张了张嘴,他很想质问村长,质问他话语里的所有漏洞。然而村长的神情告诉他,他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

  最终,是严楚楚先提出了问题。

  “你说的那件事,是指哪件事?”严楚楚问道,“三年前那件事,是一切挖心事件的起因么?”

  在众人的质问下,村长终于把三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过去在村里,有钱的除了一个王家之外,还有一个任家。改革开放那阵,村北王家的大儿子跑去拉货车,赚了第一笔钱,又开了家运输公司。大儿子虽然在城里娶了媳妇,没再回乡下,不过也给家里人建了房子,买了地,因此富富贵贵,直至今日。

  而村南的任家则更有戏剧性了。任家老爹任国栋是个瘸子,而他的老婆则有慢性肾病。两个人算是破锅配烂盖,一直受村里人接济。他们的小儿子遗传了他们体弱多病的体质,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好在大女儿不仅没遗传父母的病,聪明伶俐,还长得尤其漂亮。

  她的名字是,任纯。

  “任纯……”楚天舒咀嚼着这个名字,几乎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昨晚看见的,那个小小的坟包。

  因为家境贫寒,任纯并不像村里其他女孩一样,能够有钱买得起漂亮的碎花裙,能够有钱绑上带着蝴蝶结的头绳。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裤子,和磨出了毛边的白上衣。她用白色的手帕扎着马尾,从江村的大街小巷走过,抬着下巴,直视前方,手里提着一瓶醋,又或者是一包盐。

  她并不富有,却有着白得发光的皮肤,天鹅般美好的脖颈,和短了一截的蓝裤子下露出的、骨肉均停的小腿。她不说话,也并不回头。但所有男孩或男人的眼神,总会停在她的身上。停在她随着两只小腿轻巧的迈动,而在脑后随着韵律摇摆马尾上。

  那根长长的马尾总是在田路上摇摆着,马尾摇摆过的地方,就是所有江村的男孩们聚集的地方。他们成群结队地跟在任纯身后,踩在她踩过的道路上,在梦中,在群聚中,编纂着自己和她的故事。

  然而任纯不看任何人,面对这片对她趋之若鹜的花花世界,她如同寒梅一般冷若冰霜。她唯一对之露出笑容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任国栋,一个是她的弟弟任秋。

  任纯十五岁那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老爹带老婆进城看病,回去的路上买了张彩票,全家终于算是时来运转。

  在中了两百万后,任纯终于穿上了带绣花的白裙,再不是那条被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她能够去城里读书,而她的母亲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在村民们的殷殷期盼下,任家最终在村里开了家面粉厂,雇佣无业的村民们作为工人。然而在仅仅一年后,面粉厂就因为管理不善而倒闭,最终,任老爹更是死在了粉尘爆炸中。随着粉尘爆炸一起随风而去的,还有许多户村民当年的收成。

  “任母在爆炸案后,便疯了。任纯为了还债,辍学进城去打工,很多人在城里看见她打扮得妖里妖气,穿着一身红裙,挽着中年男人的手在商场里走……后来她回村还钱,晚上和弟弟吵了架,出门时喝多了酒,摔到湖里被淹死了。”村长颤着声音说。

  在她死后第三天,晨起去劳作的村民们在湖上看见了她的尸体。她依然穿着那件从城里带回来的白裙,不再被白色手帕包裹的,漆黑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池塘中漂浮着,漂浮着……

  而她被雪白的裙子,也如白色的莲花,一瓣一瓣随着水波的荡漾,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