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 第90章

作者:桔桔 标签: 年上 HE 甜文 穿越重生

夏云则脚尖搓着地面,心虚地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眼看街上私家车和电瓶车越聚越多,俩人打算先撤再说,刚走到街口,突然听到有人低叫了一声:“远非?是远非吗?”

陆远非回头望去,一个老阿姨紧走几步到他面前,扶了扶眼镜,惊喜道:“哎呀,真的是你?我刚才看着像,就是不太敢认。”

陆远非难得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是桂姨?”

对方一拍大腿:“可不就是我嘛!”

“这是桂姨,我家的老邻居。”陆远非向夏云则介绍,“桂姨,我朋友小夏,跟我回来扫墓的。”

桂姨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表情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眼角都湿了,喃喃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你那个舅舅……哎,造孽啊!”

她们这些老街坊是看着陆远非长大的,后来陆家搬到容江市,这孩子也时不时回来探望他们,谁知道他父母说没就没,老街坊们搭把手帮着料理了后事,可是碰上亲戚争产就实在插不上嘴了。

这么多年过去,提起来仍然唏嘘不已,陆远非反而要安慰她,问候她身体如何,家人可安康?

“我接大孙子放学。”桂姨揩了揩眼角,胖胖的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看向他的眼神仿佛仍在看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叮嘱道:“我跟你说,你那个舅舅不是好东西,他要是找你,你可别搭理他。”

夏云则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屏住呼吸侧耳静听,果然老太太开始八卦:“他那个公司,就开始风光了几年,现在经营得也不好,这不赶着过年之前辞退了一批老工人,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呢!”

陆远非虚应了几声,没放在心上,觉得这跟他没一毛钱关系,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他舅送他表妹艺考非要借住他那里而舍不得住酒店了。

“你呀!”桂姨抬手想戳他的脑门,发现够不着,只好作罢,“你可别像当年那样意气用事,你舅舅上个月可是带着什么评估公司去你家老宅子看过了!”

靠!夏云则差点口吐芬芳。

亲戚争产的大戏,十年了还没完?

欺负他家哥哥没人疼吗!

第63章 捡了个人

桂阿姨义愤填膺,陆远非云淡风清,夏云则忿忿不平,觉得他舅一家子真是病得不轻。

结果变成老阿姨跟夏云则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反而把他这个苦主扔到一边。

要不是桂阿姨还得接孙子,她能拉着夏云则唠到太阳下山。

最后俩人意犹未尽地互加微信,约定陆远非舅家一有风吹草动就给他通风报信。

整得跟谍战片一样。

陆远非无话可说,拽着他走出美食街,感叹这小子不愧是惶世的镇馆之宝,憨而不蠢,充满亲和力,老少咸宜。

钢铁硬汉不屑于卖惨,刚才听他们说长道短,几句话就要感叹一句可怜,让他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看那俩人泛红的眼圈,又强忍住了让他们消音的冲动。

人民群众强无敌,铁血兵哥惹不起。

夏云则攥紧他的手,积了一肚子火,走路都一蹿一蹿地,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舅打一架。

“你舅太不是东西了。”他气乎乎地说,狠狠一剁脚踩扁路边一个烟盒,“干啥啥不行,争产第一名!”

趁人之危夺人家产也就算了,人家老太太指定留给外孙的老房子他也要惦记,还要不要脸啊?

他想起自己的舅舅,虽然素未谋面,将军府那些年门庭寥落,但是银钱补品流水似地往芝兰宫里送,撒出去大量的红包上下打点,就为了让他在宫里少受几分闲气。

有没有效果另说,单这番心意就让人感动。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距离开车时间还早,在夏云则的强烈要求下,陆远非带他去看了自家老宅子。

那是一座有两百年历史的四合院,四间青砖大瓦房加两间后罩房,宽宽绰绰,房顶飞檐翘角,石窗五蝠捧寿,由于十几年不住人,门柱斑剥,西厢房塌了一半,房上地上枯草丛生,一棵老石榴树和柿子树晨昏相伴,冬天掉光了叶子,更显出枝杈间鸟窝累累。

在别人眼中破败不堪的老院子,在夏云则眼中犹如一座宝山,他兴奋得一蹦三跳,东摸摸西看看,虽然木料不是楠木吧但也坚硬结实,这么多年没人住,主体结构还挺稳固。

“这院子好啊陆哥!”夏云则一挥手,给他描绘美好蓝图,“攒点钱修缮一下,以后咱们夏天避暑,退休了还能回来养老,这边搭个葡萄架,摆俩躺椅饭后纳凉,那边栽几盆茉莉,长了花苞就掐下来泡茶,再养几尾金鱼,一条黄狗,哎呀这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

陆远非几下被他哄得心向往之,也跟着畅想未来:“然后我牵着狗,带着你,出东门抓野兔?”

话术一流的营销天才被堵得哑口无言,怔了半晌才红着脸抱怨:“你就会占我便宜。”

陆远非哈哈大笑,一整天的阴郁心情云消雾散,伸手把小教练拉到怀里,问:“你喜欢这院子?”

夏云则猛点头,简直太喜欢了,你要敢拱手让人,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那就留着。”陆远非宠妻无度,当场拍板,夏云则想起桂姨的话,心中仍有顾虑,问:“那你舅那边……”

“不用担心,他们成不了事。”陆远非给他吃了个定心丸,“确权的时候写的我的名字。”

这宅子是他外家的祖产,按惯例本来该留给男丁,然而他外公外婆都由母亲养老送终,他舅结婚之前就跟长姐分了家,拿了笔补偿款买楼房去了。

小城市的老宅子不值钱,看着古色古香,住着却不甚方便,

陆远非觉得他的胆量就是半夜三更穿过院子上茅厕练出来的,那时候他小小一个顽童,头顶一轮孤月照路,脑袋里还萦绕着外婆白天给他讲的鬼故事。

结果直到他家改了排水管路,把厕所挪到房里,他也没撞见半个小鬼出来作祟。

外公去得早,外婆特别疼他,知道他舅锱铢必较的本性,临终之前还强撑着写下遗嘱,指定这院子给陆远非继承,亲儿子没分着一根椽。

当时他舅没闹,一是忌惮姐姐姐夫的强势,二来,他也确实看不上这座宅院,表面上拍着胸脯表示绝不惦记老太太这点家私,背后却嘲笑他们一家都是傻子,捡个鸡肋还得花钱供着。

对那种唯利是图、不占便宜就好似吃了亏的人来说,这房子可不就是鸡肋吗?过几年就要修缮一回,花费甚巨,寻常人家还真是伺候不起。

忻河是个没什么资源的小城市,也就水果种植业能拿得出手,年轻人都往邻近的容江市跑,市中心的商品房价格都涨不上去,何况这些乏人问津的老宅子?

可是对于陆远非来说,这是他的童年,他的旧梦,他打不开的宝匣,回不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