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得 第53章

作者:寒夜飘零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穿越重生

  “……”

  “九思,我若收拾你,你可会站着不动?”

  “自然不会。”

  “所以,我又打不过你。”

  “所以说有功夫你应多学些谋,别老缠着我家二叔练拳脚。像你这样遇事光想着动手脚的,那是武夫不是将军。”

  “……你好像很希望我找你麻烦。”

  “嗯,正好冷得慌,你找我麻烦,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活动活动手脚。”

  “……”廉若飞仰头望天,“放心,我绝不会找你麻烦。我姐的心思我明白,有你占着八爷的心,总比后宫里哪个能搅是非的得了专宠强的多了。”

  “令姐的确堪称奇女子,而鹏举你……”沈澜清转过头,眉眼含笑地看着廉若飞,“顶天算是朵奇葩。”

  “……”廉若飞一双大眼颇为幽怨地盯着沈澜清,“九思,谁再说你是好人,老子一定会告诉他他是个傻×。”

  “……”沈澜清嘴角抽搐,这廉鹏举跟二叔混得多了,显见是近朱者赤了。

  身后马蹄声愈来愈近,廉若飞自觉地勒紧马缰,渐渐落在了后边。

  踢云乌骓兴冲冲一声长嘶,不等岳煜吩咐便贴向了点墨,点墨焦躁地打了个响鼻骤然前窜,岳煜往沈澜清肩上搭的斗篷险些落在地上。

  “这夯马!”岳煜不悦低斥。

  沈澜清忍俊不禁,抚着脖颈安抚着点墨,笑道:“陛下,您还是好生管着些您那色马吧!臣这匹夯马只认踏云,您家那匹便是与踏云长得再像也骗不过点墨的鼻子。”

  

  “真是阴魂不散。”君主孩子气地咕哝了一句,不知是在抱怨沈义,还是在抱怨沈义那匹踏云,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然,沈澜清眼底的笑意才将浮到一半便尽数退了下去,脚后跟轻磕马腹,驱着点墨挡在了踢云乌骓前面,再无心思与陛下调笑。

  勉强能容两人并行的小径,通体雪白的点墨驮着沈澜清,稳稳地停在了小径正中。

  慢条斯理地穿好陛下解给他的斗篷,系好颈间系带,仿若极为怕冷般拢紧斗篷,沈澜清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远处那抹黑影。

  那身影足尖点着路旁干枯的枝桠,身法与吾君酷似,身形飘荡间亦像极了展翅的鹰隼,却比吾君少了几分傲然无物的气势,到底不如吾君使来洒脱。

  有着世间顶尖的轻功,那身影转瞬便到了眼前。

  待看清了那身影的容貌,唇角挂着的浅笑更添了几分冷意,无声地紧了紧握着莫邪剑剑柄的手,沈澜清轻笑:“陛下果真是金口玉言,才刚念叨完阴魂,便叫咱们真遇着了。”

第57章 殷家仲瑾

  来人堪堪停在了三丈外、杏子树上拇指粗的枝头上,状若凌空,戒备凝神。一身黑底金纹的箭锈锦袍,于这被银装素裹着的山间野外格外显眼。

  待得辨清了岳煜一行人的身份,方才敛回锐利的目光,于那张本是肃着的、平凡无奇的脸上漾起了几许笑意。

  似是并未察觉沈澜清对他的防备,来人施施然跃下枝头,笔直地站在尺余厚的积雪里,不叩不拜,含笑道:“倒是巧了。方才还在想,若是我这张脸混不进宫去,便只能去卫国公府候着陛下了,没想到尚未进城便在这儿先遇上了……”

  “陛下,别来可无恙?”

  这张脸曾伴君多年,熟的不能再熟。

  那人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昔日的影子,却再不见往日的恭顺。

  岳煜不动声色地驱着色马乌骓前踱几步,不着痕迹地将沈澜清连人带马护在了身侧,问:“别?哪一别?”

  “自然是六月十五,堂上那一别。大朝会上陛下封我作钦差,前往敌营劝降反王……”来人手背在身后,悠然轻问,“散了大朝会,陛下又于御书房中密令臣无需前去劝降,只管去寻岳渊,将他活着带回来……”

  “陛下,莫不是忘了?”

  “朕自是没忘,但,那日与朕于堂上作别的是殷瑜,旬日便被反王斩于阵前为国捐了躯,簇新的牌位才将供进殷家宗祠没几日……”岳煜缓缓掀起右边唇角,冷声慢讽,“阁下便贴了一层面皮佯装故人来与朕叙旧,莫不是觉得朕是个痴笨的,恁得好糊弄?”

  “……”来人笑容一滞,旋即轻笑道,“陛下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端的有先祖之风。往远了说,昔日岳太祖仅凭三万铁骑便夺了徐家大半壁的江山;往近了说,先皇圣宗仅凭七十死士便诛了把持朝政多年的权相,登基即位,大肆改革,集皇权于一身,在下怎敢小觑圣宗亲教出来的陛下?”

  “若真如此,八、九年君岂不是白伴了?”

  “正因在下深知陛下之睿智……”平凡无奇的脸上,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万分真诚,“笃定陛下必能分得清谁才是伴君多年的殷瑜,谁才是于堂上领命拜别的殷瑜,才敢如此来与陛下相见。”

  “嗤!”岳煜一声嗤笑,不置可否。

  此等蕴满心机的称赞,到底只有他家沈卿说来方才觉得悦耳动听。

  帝王之嗤笑,那顶着殷瑜面皮的人恍若未闻。

  想是因为多了一层面皮,便是连声色都未变上一变,只兀自继续道:“当日陛下令在下将岳渊活着带回京师一事,在下始终铭记于心,片刻不曾忘。接连几月苦寻,总算寻得了岳渊的下落,然,在下孤身一人,实难成事……”

  “遂,只得归京来寻求陛下相援,不知陛下昔日所言可还做数?”

  

  “朕向来金口玉言,然……”岳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朕昔日之承诺,尽皆是许给殷瑜的。”

  “如此说来……”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拢紧成拳,来人垂眼,慢吞吞地问,“陛下亦打算将岳渊做弃子舍了?”

  帝王冷笑,未置可否。

  沈澜清含笑睨了一眼君主,轻笑道:“阁下好生有趣儿。”

  “哦?”来人抬眼,看向沈澜清,“愿闻其详。”

  唇边浅笑似讥似讽,沈澜清不疾不徐地问:“敢问阁下,方才可是在质问陛下?”

  “……”来人含笑不语,显见是默认了。

  含笑的眼里瞬间滑过冷芒,沈澜清拢着玄色斗篷轻笑:“阁下顶着殷仲瑾的脸,侃侃而谈,径自说了一炷香的功夫,可曾自报过家门?”

  “切莫与我说你便是昔日的殷瑜……”

  “殷瑜已死,阁下便当真是昔日伴君的那个殷瑜,却也始终是个冒名顶替的。”

  “陛下宽容,尚未问你的欺君之罪,你却当先质问起了陛下……”

  “从公,岳渊乃陛下之臣民,从私,岳渊乃陛下之同宗族弟,阁下却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陛下?”

  温温润润地目光紧落在来人身上,沈澜清冷笑:“鹏举,你说他好笑不好笑?”

  “好笑的紧!便是二皮脸也不好这么豁出面皮的!”廉若飞连声应和,“我说仲……啧!我说这位兄弟,你若真是来找陛下求援救岳博文的,便该拿出些诚意来……”

  “云王举兵之前便给岳博文治了丧,如今云王已然落败,你却顶着殷仲瑾的脸出来,空口白牙地讲岳博文还活着,向陛下讨昔日允给殷仲瑾的承诺……”

  “啧!这世间竟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廉若飞哈着冷气,憨笑,“不如也介绍给我做上几遭,如何?”

  “想当初,咱可是一起伴君的情分。”

  “……”

  一唱一和,说得那顶着殷瑜面皮的人哑口无言,只余眼底一抹阴郁暗自涌动。

  得了沈卿回护,岳煜龙心大悦。

  倒是敛了几分冷色,俯视着顶着殷瑜面皮的人,不紧不慢地道了句:“束手就擒,抑或由沈卿活动活动手脚擒了你,自选吧。”

  那人倒也干脆,丝毫未作反抗,面不改色地由着沈澜清封了他周身的大穴。

  圣德君主,便是对俘虏也当格外的仁慈。

  来人束手就了擒,岳煜便于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将预备上马的沈卿拽上了自家的踢云乌骓,圈入怀中共乘了一骑,而那顶好却又死倔死别扭的点墨自然是让那人骑了。

  陛下如是说:“这厮被封了穴,凡马驮他不得,依朕看,除了朕的踢云乌骓也只有沈卿那匹通灵宝马才不会在疾驰中将这厮摔下马去,以免拖慢了行进速度,害得睿王叔生出什么不测,便委屈了沈卿罢。”

  随行两营亲卫不无动容,尽是尊崇与感动。

  廉若飞挠了挠鼻尖,摸着马脖子,仰头望天。

  沈澜清抽搐着嘴角睨了一眼廉若飞胯下的乌孙马,隔着玄色斗篷覆住了持缰的手,眼底浮出淡淡的笑意。

  隔着皮毛手套,反手握了下沈澜清的手,缰绳交给沈卿,帝王理所当然地将双臂拢在沈澜清腰间,面不改色地伸进斗篷里取暖,顺带着抚捏着那劲瘦地腰身。

  

  路上积着尺厚的积雪,便是疾驰赶路也没有多快。

  行了大半日,也未见着最近的驿站,倒是于旷野里见了一家客栈。

  天色已不早,继续赶路怕是要错过宿头,天寒地冻的,露宿荒野可不怎么好受,怎奈,陛下头晌才说过要急着赶路去救睿王……

  一干将士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君主,那眼神像极了讨食儿的猎犬。

  被千余头“饿犬”同时盯着自是不好受,岳煜无声拢紧手臂,望了望天色,微皱着眉宇叹道:“朕虽忧心睿王叔,却也不忍诸将士于这天寒地冻的天儿餐风露宿,今日便行到这里,在这家客栈里歇了吧。”

  一干将士愈发感念圣恩。

  沈澜清垂眼忍笑,挂满揶揄的唇角却还是没能逃过陛下的火眼,腰间瞬时惹来一记暧昧地狠掐。

  君主在马上箍着爱卿不着痕迹地腻歪,廉若飞极为有眼色地跳下马,暂代了沈澜清那份儿堪比大内总管的差事,佯装着受不得冷当先钻进了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梳着姑娘头的三十余岁的少妇,见来了个浓眉大眼的大主顾,本还眉眼含媚地贴在廉若飞肩头套着近乎。

  然,岳煜一行人甫一进门,那老板娘便丢开廉若飞,婀婀娜娜地朝着岳煜等人走了过来,边走眉眼间边绽出了无限风情:“呦!殷郎才走两个时辰便又折回来了,可是舍不得奴家?”

  这一声,着实让沈澜清松了一口气。

  固然不愿见这风情万种的少妇搭上岳煜,却也是他自身不喜耐着性子与这不相干的女子周旋。

  故而,沈澜清十分不厚道地推着岳煜往右挪了一步,留出一人宽的距离给那老板娘,以便她挂在那假殷瑜身上。

  假殷瑜被封了周身要穴,虽不妨碍他基本行动,却也无力躲开这煞星,只得耐着性子任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胸前摸索着,和声道:“路上遇着了几个故友,便又折回来了。七娘可还有空余房间?”

  “殷郎就是好见外……”七娘一声娇笑,手心蹭着那假殷瑜的脸,嗔道,“待我们完了婚,这东平客栈便就是你的,你来了还能没住处?”

  “……”那假殷瑜唇角抖了抖,催促道,“闲话稍后再说,先让小二引我们去房间里罢,我这几个故友连赶了一日的路,着实冻透了。”

  “自然全听殷郎的……”七娘踮脚在假殷瑜脸上亲了一口,“奴家去给殷郎准备酒食。”

  “七娘……”假殷瑜拽住七娘的手,叮嘱道,“莫要弄你这店里的特色菜,莫准备包子、炖肉,只管用白菜豆腐炖些粉条,再多弄些热腾腾地馒头就好。”

  “啧!殷郎如此,奴家好生伤心。”玉葱似的指尖戳着假殷瑜的眉心嗔了一句,那七娘便挪向了后厨。

  转身间,还未忘给沈澜清抛了一记风情万种地媚眼。

  

  入了先前那假殷瑜住的院子,进了上房,那假殷瑜便道:“这老板便是江湖上那个花七娘,所以陛下还是委屈两餐,只吃些白菜豆腐充饥为好。”

  “果然名不虚传。”沈澜清轻叹完,见廉若飞眼巴巴地望着他,满眼求知欲,便又补了一句,“十年前,江湖上横空出了一花七娘,貌美娇柔惹人怜爱似女仙,却是个狠辣无情的男修罗。他遇见的男人,大抵只有三个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