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 第6章

作者:狂言千笑 标签: 灵魂转换 穿越重生

逃脱的计划可以慢慢完善,但是梅若影身上被埋下的异种真气却已经刻不容缓。如果放任下去,即使后来治好了,恐怕也会留下个阴雨酸痛的毛病。

我现在手中没有金针银针,只能搜集来十数根绣花针,再让小冉折来竹枝,制成柔韧合用的竹针。

前生的我大学读的是西医,除了那门英语课,其余的成绩我位居三甲。老师同学常和我开玩笑,说我是生来就应学医的。他们却不知道,真是说对了。我在高考前,就已精通了中医。

我本姓邹,是邹姓宗家第七十四代长女。据说这个家族可以上溯到战国末期,创建五德终始说的邹衍。自邹衍而后的子孙,世世代代研习医术八卦五行。家学渊源中,我对医术最有兴趣,也学得最好。

只是族人烦心世俗的干扰,厌恶无孔不入的传媒,所以一直隐藏家学。就算出去看诊,也不能打着绍兴邹家的旗号。所以我自毕业后,便再没回过家乡。

至于我的医术究竟学到了什么程度,因恐有自吹自擂之嫌,不敢擅自评价。独有一样却十分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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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的时代,有手机BBS商务通,有飞机汽车三轮车,许多人喜欢看言情看耽美看奇幻看武侠。小说电视里的武功绝学令人眼花缭乱,大家都道全部是作者胡编乱造的。可实际上,还真有几家古老的门第,家学武功流传至今。

他们一直潜心武学,皆道任督二脉最是难通。却不知如果将邹家千年来总结发展而成的针灸之术尽数领会贯通,打通任督二脉再不需要数十年的功力。只是能够做到的邹家人,仅有三名。其中两个已是耄耋,另外一个就是我。

缓缓地将竹针插入任督二脉周边的辅穴。竹针柔韧,虽是最难操纵,却因易于弯折而能做到许多难以完成的动作。

执起沸水滚过的绣针,在尾端拈了艾绒,便毫不犹豫地插入足少阴肾经自足心涌泉起到足踝太溪的要穴。再燃起针尾艾绒,逐渐入肤的药气激起潜藏的阴气,直冲后膝的阴谷。

难受的阴冷立刻席卷了下肢,我忍耐着恶寒,开始调动气海穴中不甚精纯却也算略有小成的真气,缠上向上侵袭的寒流。

好在这个时候,小冉已经在武场和其他村庄少年们练武,不能回来。到我行功完毕,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汗湿。

我展开内视之术,发觉足底的阴气少了一些,而气海上到神阙穴间的经脉已经扩展了几分,其中填满了温和的真气。

还需要慢慢地努力。

待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即使有人妄图探知我的功力,也只能探到气海穴的动静。其他任脉穴道和督脉穴道在观测下都是阻塞的。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的真气会贮藏在其中,静而不动,因而造成的假象。

这样的行功方法,大概也只有我和那名远房表姐杨捷知道。杨捷与我要好,把自己所学教与了我,我也不喜欢在学问方面藏私,当然这些都是年少轻狂时,背着长辈做的。杨门内功的行功法配合我的施针才能达到成效。

可惜后来她叛出家门去参加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工作,我也被逐出本家,最后还客死异乡。这样生养修为的功夫,也许从此再也没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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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不是完人,也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常常会做错事。只是很少会再错第二次。所以即使艰难,我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处境。

但是近来我四处行走,常常往下走几步,就跳出来一个络腮大胡男,恭敬地劝我:“梅公子,这处不能去……”

向上走几步,又跳出来一个袒胸露乳男,小心翼翼地赔笑:“梅公子,这里可难行得紧……”

“梅公子,这里已经十八室范围外……”

“梅公子,那已经到了沈室的地盘……”

……

我有点愤。

想当年我虽然不爱走动,却也是爱去哪处去哪处,怎料到如今却处处制肘。

好在平日里事情也不少,小冉不时从邓大夫处搬来的书籍中,除了医书还有志怪。我也不急着退回,随意翻翻,也好补充一下空白的文化知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当我借助行针冲击任脉,正扩张完膻中穴时,中秋已是到了。

听下人闲聊里的意思,青阳宫每逢春节、清明节、乞巧节、鬼节和中秋节,都是要一起过的。有时宫主会不在,但是留守的三宫六院十八室也要例行地聚一聚。

月圆之夜,我是被四人扛的竹抬子抬上泰山顶端的。在青阳宫,即使是挑夫,也十分了得,几个汉子扛着我加一顶抬子,竟能轻易攀上几近垂直的十八盘险梯。

其时有云雾,这在北方的中秋十分少见,但也没能碍着赏月。过了碑林,已经超出云线,浓浓的云雾似被踩于脚下。被人抬在十八盘上,山风猎猎,转头看去,自己简直如凌空飞舞。而仰望明空,一轮皓月当头,几点稀星依旧,漫天光华耀人,直似李白所写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可惜这破烂社会里,连李白都没有出现过。

恍惚间,已然来到左右两峰间的望月台下。

竹抬子被停在地上,我抚平了衣角,走下地来。抬眼看去,台上灯火阑珊,并不纷扰。可是月华明亮,却让云海生辉,山峰寂静,好像入了天上的仙境。

我深吸一口气,悠然走上楼梯。听小冉说,每逢春节和中秋,宫主会让妻室们许愿,但至于能不能实现,还要凭妻室们各展所长取悦众人。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愿。

上到台来,其他人都已经坐得差不多,就差陈更和三宫的主人未到。

梅若影只是半年前才来的,并不知道中秋的规矩,所以来前我也就得以此为借口,大问特问了许多。

环视一周,我差点被满台的美色淹没了过去。

这青阳宫主,真的是艳福不浅。环肥燕瘦都被他搜罗于此,就连几名男子,也生得貌比潘安。

那天我所见的妒妇周妍也在,坐在位于右首的席位,她是六院之首。因为我住得最远,来的时候也是最晚,此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后来的我身上,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周妍脸上也没有那天的妒嫉和愤恨,只有轻蔑和不屑。我自然知道她不屑什么。

梅若影本就生得平凡普通,虽然筋骨清健俊秀,面目却是一般且偏黑。小冉怕我今日失了体面,临行前还特地给我挑来最华美的袍服。我只用“丑人多做怪”为由,没穿那套孔雀开屏似的衣服,倒是换上了最为不起眼的浅灰长袍。

如今在场的人都似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孔雀,我倒像迷路闯进的灰鸡。哪里是十六室的梅公子,根本就是兢兢业业干粗活的“没工资”。

我也不理他们和她们交杂着诧异、不屑、冷漠、厌恶的目光,径自走到右方下首的末尾坐下。

不知究竟哪里扯上关系了,我突然想起前世的一段旧事。

那时有个大学同学,长得很是难看。五短身材,头骨巨大,学校里的同学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E.T”。可是我却喜欢他,因为他并不在意周遭的评说,不在意好奇的、恶意的目光。

我喜欢他在校园中匆匆而过,走路生风,昂首挺胸。

喜欢他辩论会上高谈阔论,足球场上围追堵截。

喜欢他坐在草坪树影的角落,捧书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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