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放下,我就敢给你们丢出去,你试试……”薛润可不管他们是谁。

  王玉芹推了下眼镜,略带讥讽:“我还以为你长进了,现在就跟一个这样没教养的住一起?”

  “过奖了哎,比不上您,您那高水准教育连累您每个月探视日都要去看守所排队!”薛润最讨厌倚老卖老的,明明是他比较老。

  王玉芹立刻摇晃,捂着心脏,颤抖的拇指,要骂点什么。

  “呦,向子喊车,喊保安,喊顾太太!一堆作证的,我没推她,没骂她,她想讹诈是没门的!”

  “妈!”陆乾立刻阻止:“您少说两句。”

  王玉芹心脏病立刻没了,她怒了:“那我能少说两句吗?小东还没见过爸爸呢。在法庭上作证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是应该做的事情。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那是要违法的!”

  杨向子走到薛润面前嗔怪:“您说您的,扯人家陆太太。”

  薛润委屈:“干嘛折咱家桃花,那是给你招桃花的。”

  杨向子没搭理他脑抽,扭脸对那一家三只说:“你放心,我就是不给做这个证,也违不了法,九年了,谁还记得那么远的事情,当年我受了大刺激,脑袋不清醒,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走吧。”杨向子的语气极为不客气。

  王玉芹一急扭脸看自己大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天天念得人,你还向着他,说什么他肯定会原谅你,他最好心肠了,不管分开多久他都是愿意跟你的……”

  “我XX!你当你儿子的腚是金子做的,值得我家向子这么惦记。滚你的蛋,别跟我家门口吵吵,再吵吵我给报社打电话,卖你全家的桃色新闻。”薛润前薛太太附体,张嘴用福村土话骂了人。

  

  第8章

  

  谁说修真者就必须姿态飘逸,挥挥衣袖,卷一天下青睐。谁说修真者就必须大气磅礴,谁说修真者就必须百般装逼,谁说修真者就不与小人计较,谁说修真者不屑人间万家灯火?

  薛润操着一口正梁郊区付福村话把陆乾全家骂了一顿,引了半小区的人围观。本地人与外地人吵架,众人便地方保护主义了,顾太太牵着狗,指挥几个老太太拉偏架,这拉偏架也是高水准的。只要薛润骂完,顾家人一开口,顾太太她们就阻止:“哎呀,好好说嘛,不要吵架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看就是有素质的,大老远的来这边,堵了人家大门骂街,好高素质啊!”

  王玉芹摇晃,是真的气摇晃了,薛润半点不同情,他永远无法忘记莲花巷子口的那张苍白绝望的脸。

  顾太太看这个外地女人摇晃,回头喊了一声:“谁有速效救心丸,发扬下风格的类。”立刻有老太太捐出四五瓶,顾太太将小药瓶放到王玉芹手心里鼓励她:“这么大年纪了,心脏不好还吵架,喏不欺负你,你吃着药(yue土话,三声)骂他们。!”

  王玉芹差点没被憋死。

  这是典型的正梁市风格,我们可以内部起哄,关键时候一致对外。

  杨向子一腔幽怨化为东流水站在那里哭笑不得,他的人气这么高,是意料之外的。为了阻止小区民众激愤,他只好强带着那一家三口离开,薛润笑眯眯的剪了桃花枝条每家送几枝,尤其是顾太太,薛润从此心思里便没把她当外人,勉为其难的称呼她为顾姐姐。他抱了一盆特漂亮的南天竹送她:“顾姐姐你比她好看,比她素质高,咱不气。”

  顾太太真给气到了,王玉芹上车的时候推了眼镜讥讽:“哼,乡下人。”她竟敢学电影上那些混蛋刻薄妇摔车门?老娘家有车,只是儿子开去上班了。

  “呦,这孩子,怎么叫我姐姐?”顾太太抱着好看的盆景,心里稀罕,被这好看的人夸奖,其实吧,其实吧也是美滋滋的,就是辈分乱了。

  “呦,怎么不是姐姐?看你的皮肤,你的气魄,你的气质,你的穿戴,那个不比她强。你那里像退休老太太了,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吗。”

  顾太太不介意的捂着嘴娇笑:“那确实,都说我皮肤好,心态好,早先那会在灯泡厂,我一出来,大辫子一甩,那些轻工脑袋能看到杆子上!!”

  “可不就是。”薛润点头。

  “薛先生,那外地女人什么来头啊?来咱家吵架?”此刻已经是咱家了,这也是正梁风气,自古已然,但凡认可皆是咱家。

  “顾姐姐不知道,咱家向子吧,命不好,坐过牢,昨儿不是来警察了吗,我俩也没个长辈,这不是也想找人商量……”薛润隐瞒了关键的不能说,只把把冤案的事儿说了。杨向子一向在小区口碑好,昨儿有警察来找,难免有闲篇在扯。

  老太太老头们听完,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那个女人还敢来!下次来,直接大耳光呼出去!你们也笨,刚才不说,说了集体打她一顿,一起跑了,她能怎么办?”有老头气愤的不成,出馊主意。

  群众们畅所欲言,提供了很多十大酷刑,律师电话,薛润诚心道谢,一个个的送了人走。

  回到院子,薛润傻站在院里,盯着颓废的桃树枝,呆看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刚才……刚才其实吧,是这个身体原有的本质,他不能不认同,只能慢慢融合。这些在他看来不算缺点的缺点,就像天生长在人脸上的胎记,便是长错了,你也不能不要,只能顶着满世界跑,那是你的一部分。

  想通问题,心下稍安,薛润开始侍弄院子里摆放的山水盆景。指导杨向种植盆景,是清灵源修炼心境的基础体系,有些后来的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理论在里面。

  所谓盎尺之盆,竟尺之树,可藏天地就是这个道理。杨向子比当初的易玉子有天份多了,他才学了两年多。这一大院子的盆景,每一盆都焕发着勃勃生机,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意境在里头,虽是初级,已然不错。虽不错,但是不够大气,不够豁达,这一点上,还未入清灵源的门槛。

  向子不知道在外面怎么对付那一家三口,以薛润的观点来看,跟不讲理的人是无需讲理的,因为不管你怎么分辨,他们都有无赖的方式逼迫你让步。他想了半天,发现对付王玉芹这样的,只能学习自己那个便宜妈,没其余的捷径。

  晚上,杨向子回到院里,才一进小区,看到一老太太,他倒没怎么,老太太挺激动,实在没啥表示的,就送了他一棵葱。杨向子啼笑皆非的举着葱回到家,顺手从口袋里拿了一张支票丢在茶几上,一声不吭的上楼洗澡,洗完来到客厅坐在那里看新闻。薛润没玩游戏,坐在他身边陪他。电视上,时代集团陆乾一家三口,在返回朝阳市途中遭遇车祸……

  “我差点杀了他。”杨向子面无表情。

  “嗯。”薛润往嘴巴里塞个葡萄。

  “他说,这钱是我的,他不该拿。对啊,我当年怎么就那么傻,干嘛要天天给他寄钱,其实吧我就是贱!没错,贱。我怕他忘了我,怕他有了新欢,我小心眼,我得时时刻刻的提醒他,我活着,我在这里,你怎么不来找我……”

  “别想太多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些事儿,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事儿吗?”薛润拍拍他脑袋。

  “师父,您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他,完全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我甚至看到他就恶心,我怎么就喜欢一个这样的人!”杨向子撇嘴:“我没答应作证,他妈撒泼,我就回来了……路上越走越气,然后我就……去找他们了……陆乾害我一生,我只是撞断他两条腿。师父……我现在都觉得不解气,这么些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觉得地球都会围着他转!师傅……”

  “嗯,吃葡萄。”

  杨向子看着他,带着一丝哀求:“会逐我出师门吗?”

  薛润笑了,拍拍他的脑袋:“得了,为个不相干的小人,欺负我徒弟,断他双腿算是轻的,我撵你做什么。快点,给我冲点卡。”

  杨向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好。”

  “我玩了一个新游戏。”

  “什么游戏?”

  “那上面说,是男人就应该玩的游戏。”

  “……师傅,以后别乱点网页游戏。”

  师徒俩就像往常一般的上了楼。

  第二天,犹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又去了山上的植物园后面的秘境,对于薛润来说,这个小秘境,就像以前家中的一处荒芜的角落。可杨向子对它非常有感情,把这里收拾的非常干净,植物都伺候的非常齐整。

  “今天学什么?”杨向子问。

  薛润笑笑:“还是做盆景。”

  杨向子很失望,这都多久了,打认识开始,除了入境,打坐,还有这秘境主人原本的体术修炼方式,师傅教自己的很少,做盆景几乎就是唯一的。

  “你不喜欢做盆景?”

  杨向子连忙摇头:“没有,挺喜欢的,您看,我做了不少了!”

  薛润笑笑,从边上提来一个长方形的景盆,放置在地上,又取过一个草垫子,坐于地上。他抬脸冲杨向子笑笑说:“我都很多年没做过了,以前啊,都是你师祖手把手的教我,那时我还生气呢,说是,好好的功夫不练,跑去做花匠。”

  杨向子坐到一边,认真的看着。他自信自己做了两年的盆景,对于盆景的认识,是非常深的。

  薛润将一些土放置在景盆里,双手端起盆,轻微抖动。这里的动,有特殊结式在里面的律动。这种震不快不慢,不紧不张,那些土壤畅畅快快的铺展,呼吸,纳入并成了型,做完这些,薛润放下景盆,从一边取了杨向子在山上找到的野生的金雀桩材。

  金雀:又名锦鸡儿,属豆科落叶灌木。

  “外面人做盆景,自有他们的招式流派。我们这样的人做盆景,却也有我们的方式。你平日练了那么多招式,法术,咒术,对精神的也好,对身体的也好,对事物的也好,对自我,对他人。但凡有个对象,便体现了两个字……改变后循环。变,是最难练习的,最微妙的。我们清灵源,无论在任何时候,对招式,对法术变的控制,却是最强的。这些强,均来自基础的变与之后的循环……”

  薛润伸出手,轻轻在那金雀枝上虚走了一下,这一招叫“感”。感受生命强弱,感受花枝对生的渴望,生命力的强弱,挑选出最健康活泼的枝条,盆景还有一项很重要,就是它有型,所以有些特定的地方是不能剪去的,即便是生命力不旺盛,也得润养一下,特殊关照一下。

  双手翻飞,几个普通的变式,这是杨向子早就学过的,却不知道可以变化到剪花根这项工作里。他将修行与生活完整的区分,完全不觉得,自己的修行是为生活服务的。当然很多修真者,修炼者都将对自己的修炼,当成争霸的工具。可在薛润看来,修炼就是为生活服务的。无论怎么服务,怎么生活,都是相互的。

  剪去生息不强的花枝,取水势法术变出水球,将花枝裹入水中浸泡。一般,泡花根根据树木的需要各有不同。如这金雀,需要最少二十四小时的浸泡。那么这时候便需要控制水珠,自珠内花根周围使用时间法术。清灵源的《大玄经》便有详细的对时间掌控的解释与使用。对杨向子,薛润并不隐瞒这些。

  珠内时光快速的流过,那里约二十四小时后。又是快速流畅的手势翻飞,一股流沙自空中流出裹住枝叶,水缓缓浸入沙子,这时候便再也不是单纯的手法了,是集温度,湿度,密封度的不断调整变化。花枝在空中慢慢的发出新芽。薛润将枝放置在一边,又取过一些新鲜的果木叶放置在景盆里,又是几个手势,顿时那些枝叶开始快速的腐败,腐烂变成花肥。

  翻好泥土,花枝入土,薛润的双手放置在盆边,那金雀便开始迅速的成长起来,抽枝,出叶,长大,不到片刻犹如在野地里成长了两年,此刻还没有型,但是花木健康,枝叶茂盛,本身基础型便做得好,已有了至美之态。

  薛润看看已经目瞪口呆杨向子,笑笑说:“叫你做盆景,你就做盆景,你常说学得慢,像你那样,再学五百年也就是这样了。我们清灵源,还有我教你的招式法术与别派不同的式。是真真对生的掌控,对时的掌控,是你着重要学的基础当中的基础。今后一切势术,皆是由这里来,盆景虽小,但是方寸融天地,你若在方寸里发现了规律,那么基础就会牢不可摧。”

  杨向子连连点头,收获良多。

  金雀成长完毕,接下来便是剪枝,塑形,也称造势。对于制作盆景来说,这是最重要的环节。盆景的势有意境一说,这就是所谓的活画,它有缩地成寸,小中见大之说。一年四季,意境百态,千变万化都可以在那方寸之间,完整的体现出来。

  薛润在给金雀造势的时候,并不说话。因为这是他的势,他的意境,他的审美观,是他对世界本源的看法。杨向子的就是杨向子的,这一点是没办法传授的。

  随意取几块地上的小石块,手指轻削,山石的体态便怪异嶙峋的显现出来,往盆里那么一摆,那景色之美,便无法形容。这盆金雀盆景,犹如薛润性格的再版。它姿态优美,气象耸焉,藏参天覆地之意境。

  “看到没?这便是清灵源的本源之势。”薛润笑眯眯说的。

  杨向子那日之后,精神感悟终于入了境界。这一天到晚的便开始不回家,痴了一般。

  徒弟努力,师傅该是高兴才是,可薛润开始寂寞起来。哎,年纪大了,喜聚不喜散,这是常态。

  陆家人最近变着法子的来打搅,今儿推着大儿子的轮椅,明儿陆坤他媳妇抱着奶娃来门口跪哭。此时此刻,薛润无限怀念自己这身体的娘亲,要老太太活着,这一家无赖,都不够老太太一人拿菜刀剁的。徒弟这口气总是要出,轻易答应了对方他觉得对不住自己,所以,他一个人就闷在秘境里做盆景,家都不回了。

  杨向子的本性逐渐发生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颇有些放下之势……越来越想得开,放得开……

  这一日,杨向子破天荒的上了街,买了好几本旅游册子,指着几处圈好的地方,特别恳切的说:“师傅,咱出去旅游吧。”

  接过旅游册仔细看,薛润笑了,这是做盆景的桩材,石材没了,找了师傅做劳工呢。他拍拍册子点头:“成啊,反正没事,出去走走也好。”杨向子听了,自是欢天喜地的去收拾行李去了。

  陆家人?爱谁谁,他现在才不在乎呢!

  这天一大早,师傅二人早早的出了门。他们的目的是距离正梁市三千三百公里处的热带雨林。从正梁市到雨林并无直达车,不过,依着这两个人如今的境界倒也无需乘坐什么交通工具。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两人倒是颇为开心,只是薛润有些想不通,常常抱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徒弟啊,你看这些书,只要随便进个山,便能挖个矿脉,找到前人留下的大笔宝藏,你看这里!”薛润拍着一本翻烂的修真小说,有些气愤的指着勾出来的一段话念到:“……这一处,正是离火道人的藏宝室,只见!只见!上万件!上万件!上品灵器在空中飞舞……上万!”他咬牙切齿。

  

  第9章

  

  有个老笑话是这样讲的,一妇人生有十个孩子,夫死,再嫁,对方也有十个孩子,后来两人又生了十个孩子,又一日,妇人大惊的对田边的老公喊:“快!快!快回家,你的孩子,跟我的孩子,在打我们的孩子。”

  施洋就是那种我们的孩子。

  他父亲兄弟姐妹五个,一家人对外宣称和睦团结,对内吗,虽然内部战争有之,可面子上都过得去,各家有各家日子。施洋的爷爷是老革命家,去世了,家里的奶奶还活着,住在一处大宅子里,一个月,孤独七八回,喜爱看新闻联播,特别爱发表自己特殊的阶级言论跟看法。老太太快九十岁了,还坚持学习,喜欢看马列书籍。每当对世界有了新看法,她就一个电话召集全家人过去挨骂。

  施洋家在这个人口单薄的时代,堪称奇迹。他的父母都是再婚,施洋的母亲带着一儿一女,父亲带着两个儿子,后来又有了他。不是所有的后代后妈都是刻薄恶毒的,最起码在施洋家,亲生父母不顶用的,他们所有的爱都小心翼翼的给了前窝身心受到摧残的娃们,对于施洋这个意外反倒是忽略的可怕。

  从小施洋就给哥哥姐姐常欺负,反正每次不管怎么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不会向着他,生怕影响到前窝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时间长了,施洋就长成了一副红楼梦里赵姨娘生的那个贾环的脾性。猥琐,小家子气,偶尔恶毒。施洋小时候,仗着年纪小,把泡泡糖粘到姐姐的枕头上啊,把哥哥亲妈给的礼物丢到马桶里冲了啊,这种事儿他没少干。每次干完,一顿打之后,跪在阳台上,远远的看着全家在餐桌吃饭,和睦团结,其乐融融。

  “那孩子心肠坏!”这种评语不少,他几个姑姑,姥姥家姨姨都这么说。

  后来长大了,施洋懂事了,性格成型了,对家里完全绝望,反抗的多了,没出息的事儿干多了,父母也就不太管他,那么多有出息的孩子,管谁不成,再加上父母现在身居高位,工作也是繁忙,除了每个月打一个电话问他找到工作没?要是还没有出息,就听家里的安排,随意去那个机关好了。施洋照例不愿意,于是每个月都挨一顿骂。他不在乎,习惯了。

  大学毕业两年,施洋一直在给几个老板打工。这几个老板呢,家里阶级比他家高,办法多,在圈子里混的相当好的好。家里的哥哥姐姐常讥讽他是条狗,吃剩饭,父亲也生气。跟家里那个大一点混都比在外面讨吃强。可施洋看透了,吃外面的剩饭好过吃家里的剩饭。欠外面的人情,他愿意。

  前几天,二老板谢宝打了个电话,说是把车开到香格里拉县了,原本开出去两辆,后来有一辆出了一点毛病,就丢在当地的汽修厂,叫施洋带着原厂配件过去,等车修好了再开回帝都。施洋这几天正高烧,原本是请了病假的,可接到电话,二话没说的就坐了飞机去了当地省会,买了配件,又雇了车花了一天工夫找到汽修厂,修好车离开当地的时候,正是半夜,此刻他浑身滚烫,烧到多少度不知道,反正突然有一种很厌世的感觉,恍恍惚惚的很无所谓的他加速开着,遇到路口也不管,也不顾,也不计较会去那里。不知道开了多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崩地裂的一股力量,卷起一些泥沙覆盖了他倒霉的车子。

  死了吗施洋不知道,反正挺愉快的,他的魂魄恍恍惚惚的就那么出了窍,顺着山野愉快的跑,像人猿泰山那般威风,从未这般自由过。然后,也许是命里注定的,施洋看到了两个人便跟了过去,不,算是飘了过去……

  从正梁市出来,杨向子跟薛润这一路,只是把握着大方向,顺着山,顺着河道走,自己身在何处?倒是没多注意。

  其实这一路真的没少找到东西,珍惜的花木不说,野生的药材也不少。前几天早附近的一个山的岩洞里,金蝠粪便都收了千斤。这东西做成枕头,那是上上大吉的好物。可师傅每次一看那本修真小说,便是一阵郁闷,绝对高兴不起来。上万件灵器跟蝙蝠的粪便是有差距的。

  这天,杨向子跟薛润在苍山边发现一个巨大的树桩,三个人都合抱不住。这原是一颗巨大的松树,现在只有树桩在这里了。

  轻轻的伸出手,杨向子抚摸着树桩,心里很是悲哀,看着一圈圈的年轮,它比这个国家的岁数还要久远,从一颗种子变成可以看得很远很高的大松树,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长出这么多年轮。

  “徒弟,你又煽情。”薛润一屁股坐在树桩上嘲笑杨向子,他指指周围的小树说:“你看,过些年它们都会长大的,最起码,黑山老妖死了,以后风和日丽,营养均衡,大家好才是真正的好啊。再说呢,它还没死呢,你难过个屁啊!”

  杨向子低头看了下,树根下,一些苗木已经破土而出。薛润看下那些新苗,叹息:“长歪了,以后怕是见不到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