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秋色为伊忙 第44章

作者:阳春面 标签: 种田 穿越重生

“爹~~~”刘小僖离家近两月,对他爹可是思念得紧,这是正挂刘珀身上蹭啊蹭,就是不肯下来。

“站好站好,平时怎没见你那么想我的。”刘珀无奈拍这刘小僖的背,又透过他去看霍临秋。小哥收到他的视线,暗暗摇了下头,刘珀心知肚明,晓得这孩子又名落孙山,心中叹了声,便由他抱着,把人拖进屋去。

家里最小的出远门回来了,刘珀与霍临秋肯定是要忙碌一番,他们一个烧饭一个烧水,把那宝贝伺候得饭饱又洗净,最后还地上杯热茶给他消食。

这期间刘小僖与他们说了不少见闻趣事儿,偏谈及科考却囫囵而过,刘珀也不勉强,只在晚上睡觉前单独去找了他。

小家伙这回似是受了挫折,他说他使了全力,他说他估摸着能中,可现实的结果却是失望与无力。按着本来琢磨的,刘珀是想委婉地对刘小僖提提以后除了读书考科举以外的生活,不料那孩子不等他开口就拉了他的袖子问“我以后,还能参加考试么?”

刘珀张口想说“这世上的道路其实不只读书一条,何必闷头走到死。”只是看见他儿子那双明亮眼里的希望与祈求时,他突然犹豫了,刘小僖因为读书而充满自信,他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意气风发。刘珀喜欢这样的小家伙,他骄傲而单纯,对于既定的目标充满热忱与希望,就算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仍会有再次前行的动力,这是刘珀的孩子,这是他的宝贝,他想要保留这份美好,因为这对他而言太珍贵了。

少年人哪有不做梦的?有了梦想才会有视线的可能不是?刘珀如此告诉自己,他应该让刘小僖继续读书考试,最起码在未来的三年里。

于是刘珀拍着刘小僖的手说,“你若觉得行,就还参加吧。”

刘小僖似乎松了口气,他笑着向刘珀保证,“我会考中的。”

“那我和你哥哥就都等着你高中了,我家的小才子。”

这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却掩不了刘家的闹腾生活。因为在县里买了房子,春节他们便是在这里过的,刘小僖为落第难受了几天便又恢复往日活力。这会他正借着天冷一个人不舒服的借口硬要与他爹睡一起,刘珀是无甚意见,就霍临秋挨了两天后实在憋闷,这一个床上多躺了一个大活人,他想做些什么都不方便啊!

有日在铺子,两人独处时霍临秋就拉着刘珀说,“小僖怎还要睡我们这?挤得难受!”

刘珀也不知是真不明所以还是故意逗小哥,只回说,“天冷嘛,挤一起也热和。”

“那多不方便啊。”霍临秋嘟囔一句,惹来刘珀一阵笑,“怎么不方便了?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有心思作甚个不方便的事情?”

“啧,明知故问!”霍临秋对于刘珀不合作的态度很是郁闷,可是他也知道这兄弟正宝贝他家儿子,现在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让刘小僖睡自己屋去的。

没法,小哥只能抿着嘴皱着眉坐边上生闷气,这心里酸得,真教他想去挠墙。不过想想这事儿还真够奇妙,当年刘珀初来,为了让霍临秋在这家里放松下来融入其中,每晚睡觉都是抱着他一起,当时可把刘小僖郁闷得直咬被子。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俩小孩受重视程度颠倒,可不就是天意所为?

呜呼,这人生之戏看似平淡 ,其下乐趣却教人措手不及,真真是乐趣无穷,乐趣无穷哟。

春节过了元宵,刘珀便与刘小僖一起回村子,牵走了养在县里许久的两头羊,又买了不少鸡子。回到家两人扫洒了一天终于让那土房子又有了原来住人时的明媚生气。刘珀要在家照顾刘小僖几天,这小孩正好趁机去拜访了他的夫子。

说来年前他刚回来已是去那李夫子走过一堂,这夫子对于手下两学生又无人中举也是失望,不过他们毕竟年轻,督促几句也只让他们年后早些来上学。

不料刘小僖这回去程家拜访却是带回个坏消息。原来程家老爷因程庆礼两次落第,便觉李夫子水平不够,趁过年去城里亲戚家走访,给新找了两位夫子。这李夫子因程老爷不与他商量便另请他人心下不快,那程老爷也有想辞退李夫子的意思,两人一时话不投机,索性撕了合约不再往来。

那李夫子已理妥了家什,不久就要搬出程府。至于刘小僖,程家奶奶向来对他有些芥蒂,这回正好也寻个“影响小少爷”的名头,也给拒出门外不再往来。

刘小僖突然间没了学习之地很是急,告知他家可没个条件单独请夫子来授课。一时间拿不出主意,还是那李夫子念着师徒一场说以后会在村里开个蒙馆,他若有读书上的问题,到时来问就成。

一番劝慰终使这小孩心定,后来刘珀听闻此事,立刻拿了两吊钱寻去李夫子的新住处,也不说是束脩,准说捐给蒙馆。拿夫子也不拿腔拿调,大方收了钱又与刘兄弟聊了聊刘小僖。说到学生必要扯上科考,这李夫子经了这些年竟还未忘以前中举得意偏遇歹人阻前程,这会就有些郁郁伤感。他道刘珀一个鲁莽村人难解他意,郁闷吐不出口,烦躁下只叹着气背手走至窗边。

刘珀不想这说得好好气氛突然低落,询问两声未得回答,便知这夫子不意与人多谈,再坐片刻,他就主动告了辞。离开时已近黄昏,刘珀只瞧那李夫子站在窗边一动不动,橘红夕阳照进屋里,他却避了开去隐在暗处,徒留一片萧索。

刘珀从李夫子回来,心里不期然想起刘小僖这两次落第,文人怀才易不遇踌躇难欢者甚多,只不知家里那小子有无福分真考取功名,不然也……哎!

回了家去,刘珀在与刘小僖一同准备饭菜时便隐约提到了李夫子的事,他从旁侧击地问刘小僖,“你以后不会也成他那样吧?”不想这孩儿当真乐观,只说道,“夫子初来时便是与爹你现在差不多年岁,他定苦读二十余年才中举人,被人打压无法参加春试,自然对他影响深远,我与他可不一样。”

“那万一……”你也一直不中呢?

“呸呸呸!才没这万一!下回我一定考中!”刘小僖一看他爹要说晦气话,赶忙抢在前阻止。

刘珀看他为这事都能来劲觉得好笑,便摇着头叹曰,“小儿天真,吾之幸也。”

“甚个天真?这是事实!”刘小僖朝刘珀做了个鬼脸,拿过抹布就逃进屋里擦桌子去了。

两人布了菜吃饭,话题却是未完,刘珀又接着嘱咐刘小僖说,“你以后该多去那蒙馆走走,李夫子一人甚是辛苦,帮衬帮衬也不枉师徒一场。”

“师恩难报,我省得。”刘小僖点头称是,如此还不忘骂两句,“那程家当真无情无义,说辞退就立刻赶了人走,程庆礼那小子都不知挡一挡。”

“程老爷做的主,他说不上话也是无奈。”

“谁知他是不是因了那新来的两个夫子名头大,才不愿替李夫子说话。”

“好啦!你自个儿记住夫子就成,他家事少嚼巴。”刘珀也是为程家就这么干脆不让刘小僖再去上课而恼火,这会一点都不想多提,只又与刘小僖说了说那蒙馆之事。

后来等李夫子安顿好开了蒙馆,这些年风调雨顺村里人生活好了,加着又有刘小僖与程庆礼两个娃儿去外头参加过科考,便觉读书一事离他们也非很远。这下便有不少人家送了小孩过来蒙馆开蒙。

刘小僖也当真应了刘珀的提议隔三差五就跑去叨扰,初时只与夫子谈些书上问题,后来刘珀又哄着让他学着给蒙馆学生上课,刘小僖觉着有趣,还真磨了李夫子十天给他次机会来蒙馆授课。

说起刘珀会如此提议,虽也是有报恩之意,更多却是让刘小僖多认识条出路,小孩儿虽总自信能考中,但世事并非随他所动,倘若终不得意,也能借着授课开蒙获些收入。这不单能养活他自己,其实也能分了他的注意,好让他在考试中举之外有些别的目标。

刘珀为他儿子煞是用心,刘小僖也挺争气,春去秋来好一年,这小鬼在授课时已肃然像个一本正经的教书先生。虽然曾经偷看他教书的刘珀认为这丫就是在假正经,那李夫子却点头称他“孺子可教。”

“村夫无知~哪堪比夫子明察~”刘小僖摇头晃脑,看向他爹的神情洋洋得意。刘珀面上啐他,心里到底是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俺给僖儿同学找了条出路,于是他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做举人了(ˇ_ˇ)

起波澜好生烦人

而后三年,刘小僖与蒙馆往来密切,他从小就是孩子王,自然是比那不苟言笑的李夫子更受小鬼头的欢迎。刘珀瞧他终于像是能做出点事情,也稍许安了心。

这头才安生,县里却又起了些波澜。那日刘珀在村子小住几日后回去县里,却在行至家门时听到隔壁老妪与另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嚼舌。这女人爱闲聊也无甚,只这回她们所谈之人竟是他家小哥。刘珀勉强听得什么“霍家之人”以及别个“丫鬟生的”,只字片语就已道了重点,刘珀心中诧异,想要再听仔细,那些女人却因见着刘珀而散了开,只那意味不明的招呼让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天霍临秋从布铺回来,刘珀先是偷偷打量了番,在确定这小子不像有什么阴霾心事,这才从旁侧击问最近可是有事情发生。许是最近被人议论得多了,霍临秋一听他问就知为何。这会他便笑了说,“前几天姨父不在,有个与我们合作惯的老板请了我吃饭,不想在席间碰上……呃,我二哥。”

提到“二哥”两字,霍临秋明显斟酌了下,只是想不到别的称呼,也只能这么叫了。此人不过一个外人,我们便以“霍二”代称便是。

这霍二其实也是霍老爷在世时一个妾室所生的小孩,不过那妾室甚得主人欢心又颇有远见,在霍老爷离世前夕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让这风流在外却还是有些头脑的老家伙指明了要分些霍家产业给由她所出的庶子霍二。这分出去的虽只是一间绣坊,但到底是份财产,乃至后来霍家奶奶在霍老爷病故后借着“日夜思淫谋害老爷”将家里那些丫头小妾与别个庶子赶出府时,偏是对霍二摆了笑脸。这霍二后来虽也带着他那生母出府单过,却是名正言顺的分家出来。

这霍临秋自被赶出霍家便与那些人没了关联,不想前几日在酒桌上碰着霍二,竟被那兄弟一眼认出,且这人也不知是当真没感觉出疏离还是别有目的,在与霍小哥对了关系后便拉着人一顿好聊。到后来酒喝多了,他竟还说这饭就是他特意请霍临秋还吃的。小哥被他缠着心底早已不耐,却碍着饭局上坐的都是与自家铺子有合作的掌柜老板,,面子须得给足。这下听霍二说了此话,他不免心惊。正琢磨这人到底是何意,那霍二已举了酒杯对在座各位说,“我这小弟能自己闯出来也是不易,还请老板们帮衬帮衬。”

那些老板对霍二甚是恭敬,这会忙是点头,还不忘赞说,“二少爷兄友弟恭,实乃吾等标榜。”

情绪上来了,霍临秋也不能推阻,只能在那霍二又转头对他说甚个“二哥无用,这些年未有帮忙小弟,不过以后,二哥定是与小弟共同进退”时,与他勾肩搭背堪似亲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