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长单飞
莫斯跟兰洛那个小文盲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父亲曾教过他蓝星的文字。
他知道什么是信，父亲的粉丝每年都会寄过来许多，不过父亲从来没有看过，再后来那些信被二弟扔进了一个废弃仓库，一把火全烧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莫斯写信。
莫斯看着手中白色的信封，缠着绷带的右手微微摩擦信封，几秒钟后，他打开信看了起来。
戚朝这个人文笔不好，打从高二后就没写过信这种东西，就算是给小人偶写信也像憋出来似的，东一句西一句，跟凑字似的，唯一值得夸赞的也就是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男人的道歉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莫斯并不记得什么时候生过他的气，不过莫斯喜欢这个布偶，为了这个布偶，他愿意默认自己生气的事情。
莫斯捏了捏布偶的小辫子，继续看下去，等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有些茫然。
【兰洛特别喜欢你这个大哥，当初去接你的时候，他特意让我跟你说，他很听话，有乖乖当好孩子，就是希望给你一个好印象，当时发生了意外，我气头上就忘了说这件事……】
提起这件事情，戚朝也有些愧疚，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再加上他很少和莫斯单独相处，兰洛当时的嘱托，他拖了一周，直到现在才讲出来。
不过，看样子兰洛早就忘了这件事，否则不会一次也没来问过自己，戚朝自责的同时也有些好笑，这次写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借机来给对方说些好话，缓和一下莫斯和兰洛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戚朝自己认为的，莫斯在看到兰洛说的这些话时，根本不相信兰洛会说出这些话。
兰洛是在对他的主人装乖。
莫斯想着，将信件折了起来。
他起身，原本想直接将信丢进垃圾桶，可不知道为什么，手一转就将信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内。
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写信。
莫斯想，得把信留下来，因为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将布偶放在自己的枕头边，棉质的布偶没有父亲好看，但是莫斯不介意，他把布偶的辫子拆开，将头绳放在桌面上，闭上了眼睛，沉入黑暗。
第二天，戚朝正在床上睡觉，便听到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刚开始戚朝以为是在做梦，过了几秒钟，又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这才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敲门，他抓了抓自己略显凌乱的黑发，起身穿着拖鞋走了过去。
平常这个时间博士和两个人偶应该都在睡觉，戚朝不禁好奇是谁在敲门。
打开门后，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莫斯，他笑了笑道：“莫崽儿你今天怎么醒来的这么早？”说着，他有些担心莫斯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浑身缠着绷带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布偶，他抬了抬头，露出黝黑的眸子，绷带下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划过桌面似的：“我不会给它梳头发。”
说着，他低下头，缠着绷带的手指捏了捏布偶的手掌。
戚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原本的蝎子辫被拆开，金色粗线凌乱的披散着，他一下子就被萌到了，不得不说，看到这一幕，内心再坚硬如铁的人都得丢盔弃甲吧？
“我来教你。”
戚朝笑着，侧过身让他进来。
莫斯以前看过父亲如何梳头发，但是当他给布偶梳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布偶的头发就越来越乱，根本没法梳好。
他看着戚朝的手灵活的在布偶的头发上摆弄几下，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蝎子辫便编好了。
莫斯愣住了，黑眸盯着布偶的头发，绷带下的嘴微动，半天没出声。
戚朝看着莫斯的反应就猜到他是没看懂，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低声温和地道：“先分出一缕头发，左手再揪住一缕然后绕过来……”
说起来，戚朝手很巧，上一世的时候，他时不时也会给自己制作的小人偶设计妆发什么的，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倒是一次都没给小人偶们梳过头，兰洛头发短，平日都是自己梳头，莫斯连绷带都只让父亲更换，梳头就更不用说了。
戚朝心里想着事情，嘴上和手上都没停下，依旧耐心地给小人偶讲解。
等莫斯点头表示理解后，戚朝才扯了扯嘴角，深褐色的眸子透着温和的笑意。
布偶的头发梳好后，莫斯便抱着布偶从戚朝的房间走了出去，没走几步，他便若有所思地看向旁边。
角落里，兰洛正直勾勾地盯着莫斯。
莫斯偏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绷带下的嘴微动：“做什么？”
大哥已经有布偶了。
兰洛看着莫斯，他好像还跟主人关系变得很好。
“父亲说，不许喜欢人类。”
兰洛看着莫斯道。
莫斯有些奇怪，他将怀里的布偶抬高，沙哑着声音道：“没喜欢，只是因为布偶。”
听到这句话，兰洛还是有些不高兴。
莫斯没理他，抱着布偶回了自己的房间，兰洛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远处同样紧闭的戚朝的房间，几秒钟后，兰洛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外发生的一切，戚朝并不知情，他坐在床上，想到待会儿要开始直播，斟酌了一下，便打开光脑准备再多看看其他人形师的直播间，吸取经验。
现在是早上七点左右，开直播的人形师少，观看直播的粉丝更少。
但是哪一行都少不了勤奋的人，戚朝挑着看了看几个人形师的直播间，都不怎么热闹，这些人形师要么没通过协会认证，要么就是协会最底层的人形师。
正在他准备关闭直播间，下楼工作的时候，手一滑，屏幕自动播放起下一个直播。
戚朝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第33章 （二更）
直播间内,一个男人正对着摄像头夸夸其谈：“要我来说，青宇那家伙做出来的双镜真不值那个价钱，被捧得那么高都是因为那两个畸形人偶的长相,外加协会在一旁造势,但其实人偶说是S级,特殊能力也只是会净化空气罢了,屁用没有。”
“我的就不一样了。”男人说着将自己制作的两个人偶壳子举到摄像头前,“这两个人偶同样畸形,脊椎相连,男人偶没有左臂，女人偶没有右臂，怎么样？有创意吧？”
“残缺美，有没有？虽说我做的尺寸比青宇的小很多,但是,”男人说着眼神变得暧昧起来，他特意将两个人偶的肩带往下拉了拉,“我在制作的时候，可是很注重身体比例的。”
这是精神病院倒闭了，才把你这个傻逼给放出来了吗？戚朝听着男人不堪入耳的话，简直要吐了。
男人展示的两个人偶只是土模,尺寸在七十厘米左右，体态接近于成年男女，但不论是人偶的轮廓还是制作手法,都十分粗劣，与初学者无异,敢狂傲地说这话,就是在找喷。
果然,弹幕一个个全是嘲讽，其中混着不少青宇的粉丝，一个个火力十足，把男人喷的体无完肤。
每一届人形师比赛的冠军得主都是行业的风向标，很容易就会被同行业的人形师跟风。
上一届冠军青宇制造出畸形的双镜后会有人形师跟风，戚朝早有预料，可真的看到这一幕，戚朝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没有发弹幕，而是直接点了举报该直播间，或许是因为举报的人很多，没一会，直播间就被禁了。
也许因为之前的人形师话又多又杂还很恶心，给戚朝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等他自己直播的时候，戚朝很少开口讲话。
不过，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戚朝制作人偶时注意力集中，本来就很难想起自己正在直播，只有在看到摄像头的时候，才会插一句干货。
上午观众的数量只有零星的两三个，戚朝也没在意，吃了中午饭后，他继续开始工作。
跟其他直播间不太一样，戚朝直播间的摄像头正对着人偶，仅能看到人形师戴着黑色手套的两只手，人形师本人不会入镜。
主要原因是，戚朝觉得观众们来直播间肯定是学习制作人偶的干货的，摄像头对准人偶当然看的更加清楚。
下午的时候，戚朝话多了一些，不过依旧只有几句，与其他直播间喋喋不休的人形师们大相径庭。
一天下来只多了零星的几个粉丝，戚朝早有预料，并没有觉得有多失落。
戚朝起身离开了地下室，并不知道，无意中进了他的直播间的一个观众，在看了五个小时的直播之后，跑到了论坛发了一个疑问贴。
＃真的有人能持续输出五个小时的精神力吗？＃
求学心切_1楼【如题，协会好不容易开了封禁，求学心切的lz今天下午就跑去直播间学习，然后慧眼识珠的在众多直播间中锁定了一个纯干货的直播，接着，令lz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主播他居然持续输出了五个小时！！！】
求学心切_2楼：【我现在就想问一下能输出五个小时精神力的人，他的精神力得多高，能练吗？】
努力吸粉中_3楼：【假的吧？五个小时？小朋友，上一个说谎的已经被我锁进小黑屋里这样那样了，要知道一个精神力A级的人形师干三个小时就已经够多了，你现在告诉我五个小时？】
哥哥酒米_4楼：【1同意楼上，lz说话太假了，要是那人是个S级的大佬，我倒是可以勉强相信，不过直播？一般那东西S级的大佬也就没必要参加了吧？】
朋友我来睡你啦_5楼：【不是啊，我今天也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和lz说的一个人，但他确实一直输出精神力很长时间。】
岂可修_6楼：【真的假的？难道是大佬下凡献爱心特地给我们这群菜鸡讲解干货？！啊啊啊啊球球了快给我直播间号码，我要去看！！！】
求学心切_7楼：【应该不是大佬吧？他没露脸，听声音不像是我知道的那些大佬，不过也不像是新人，他制作人偶的手法都很熟练，PS：他声音超级好听，不过话很少。】
我名侦探_8楼：【所以是不是大佬呢？精神力S级的人形师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没有一个不出名的，他到底是谁啊？】
咕噜噜_9楼：【不是，你们这都相信了，S级大佬那么难见，他一个不露脸的主播你们就相信他是S级？我不信，有本事交号。】
……
一个疑问贴很快就变成了hot贴，话题从精神力歪楼到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些知名的S级大佬之一，迅速登上了论坛的置顶，不少好事者约定明天一探究竟。
若是戚朝打开论坛大概就能知道这件事，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今天被恶心到了，出了地下室后，他就扔了光脑，陪着家里三个一起看动画片来治愈自己。
第二天，戚朝打开摄像头，又开始了辛勤的工作，因为很少关注屏幕，他没有看到左上角的数字突然大幅度上升。
屏幕上，骨节分明的手戴着黑色的手套轻轻摩擦着人偶粘土，隔半小时左右，便能听到屏幕之外，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康康我：【靠哇，lz没说错这声音真好听！话说，S级精神力大佬有谁来着？除了博士，赵笨笨，黑衣毛豆，还有几个来着？】
哇咔咔咔：【我想看看人形师长什么样，现在这干货太干了，有点噎。】
不会摇不要：【是S级吗？是S级吗？不是也没关系，我先住下了，逛了一圈，终于发现一个好好教学的了！！！】
不对怼：【不像是我认识的S级大佬啊，我就不信了，看他个四五小时，我非要扒出他的皮！】
五个小时后：
不对怼：【靠，没看出来，他是新人？话说这人TM真的不会累吗？精神力真的不会枯涸吗？】
欧皇获：【牛啊牛。】
康康我：【声音好好听，嘤嘤嘤，手也好好看呜呜呜。】
在这个直播软件中，观众流失量和在线人数综合评分较高的主播有机会获得首页推荐。
因为昨天那个帖子的存在，戚朝的直播间观众数量不是最高的，但是流失率低得可怕，很快他的直播间就排在了前面。
戚朝在制作人偶的时候不太爱说话，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制作人偶时动作流畅，很显然有着丰富的经验，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网友们纷纷端着小板凳留下来学习。
我吃包：【上午直播结束后，下午还直播吗？】
学习快乐：【应该不直播了吧？一天这么长时间还不够？】
“下午两点继续开始直播，有兴趣可以点个关注继续来我的直播间。”屏幕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学习快乐：【靠，这人不要命了吧？】
我康康：【上午制作完下午接着来？这么拼吗？S级大佬都没这么搞过吧？】
哦呵呵：【呜呜，他是新人还是大佬啊到底，就算不是大佬，只要混过圈子，也该有人认识啊，他那明显就不像是新手啊！谁家新手直播一天制作人偶的？！】
他们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很明显这个主播充满了神秘感，这种神秘感在经过一个上午的压制后，让直播间的网友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