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 第518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西幻 穿越重生

  “如果你没能发现你的穿越背后的秘密,那么你也可以当个普普通通的文学史教授,只是作为隐藏命运力量的工具;又或者只是成为命运力量的傀儡。

  “但是,你做得太出色了,秘密与真相汇聚在你的身边,于是,我认为,夏先生这份力量也必定需要交给你。

  “他是停留在过去的一抹影子、一个木偶,一个在时光长河中若隐若现的沉默之神。他并不真实存在,或者说,他也就是时光本身。

  “所以,夏先生就是这世界的守密人,因为他就是时光,他通晓一切,保守着这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只有当你,或者曾经的我,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才会从时光长河之中浮现出来,然后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西列斯逐渐感到一丝惊奇。他意识到自己之后应该仔细思索了一下夏先生的相关情况,特别是夏先生的那些事迹。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微妙的词语:“人偶?”

  安缇纳姆一下子沉默了片刻,祂缓慢地点了点头。

  西列斯眯起了眼睛,他说:“阿卡玛拉的人偶?”他顿了一下,“将那六套人偶卖给我的摊主,他就是夏先生吗?”

  安缇纳姆看起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祂偏过了头,不过最后还是缓缓地说:“是的。”

  “……但是?”西列斯认为这话后面多半得接个但是。

  “……的确存在着一个‘但是’。但是,我没法将第一个‘但是’的内容告诉你。因为那违背了时间的规则。”安缇纳姆说。

  西列斯不由得有些意外。

  安缇纳姆又说:“我唯一能说的事情就是,夏先生的行动,有一部分是我操控着人偶,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之中进行的,比如黎明启示会。毕竟,那个时候我也需要一个方便行动的人类化身。”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他从安缇纳姆的这段话中听出了一个微妙的细节。

  ……人偶?

  “您是说,就是那六个人偶?”西列斯诧异地说。

  安缇纳姆点了点头,祂的目光饱含深意,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不过,祂的确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就是你手中的那六个人偶。我借用了阿卡玛拉的力量。”

  西列斯惊讶地得知了这一点,他说:“您是在这儿操控人偶的?”

  “是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现在’。”安缇纳姆说,“但是对于你来说,情况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因为你已经得到了时光的力量,也得到了人偶,你可以更加随心所欲一点。”

  随心所欲?

  西列斯怔住了,他几乎下意识望向了那笼罩着这个乐园的玻璃罩——以及那玻璃罩上,闪烁变化着的画面。

  费希尔世界的故事。

  一个不可思议的、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的可能性,出现在他的心中。

  穿越回过去?

  不、不是的。他在心中低声对自己说。那还不够有戏剧性。

  “我记得人类常常使用这样一个词语:历史的舞台。”安缇纳姆轻柔地说,“现在,人偶会成为你的演员;而费希尔世界漫长的历史时光,就是属于你的舞台。

  “这舞台的大幕,将要拉开了。”

第211章 开启之前

  7月23日, 周三,凌晨四点。

  西列斯从梦境中醒来。他第一次意识到,如梦初醒这个词, 既可以用来形容他的现状, 也可以用来形容他的情绪。

  从那荒芜一片、布满光芒的费希尔之镜,回到现实世界仍旧是夜色朦胧的无烬之地迷雾中的绿洲,这种感觉令人相当恍惚。

  琴多就在他的身侧, 也已经醒了过来。在离开梦境之前,西列斯去了趟琴多的梦境泡泡,和他说了自己从安缇纳姆那儿获得的信息。

  ……琴多猝不及防地将心态从担忧转至震惊。

  一片黑暗之中,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感觉世界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琴多还有点发懵。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西列斯低声说。

  琴多翻了个身。在狭小的帐篷里,他挤在他身边,然后伸手握住了西列斯的手。他吻了吻西列斯的手指,然后问:“安缇纳姆已经陷入了沉睡?”

  “是的。祂将力量交给我之后,就打算陷入沉睡。”西列斯回答, “之后的事情就需要我们来做了。”

  琴多低声喃喃:“我相信您。”

  西列斯莞尔,他说:“安缇纳姆跟我讲了许多事情。不过, 还有不少细节需要回头问问玻璃球。另外, 我们也得规划一下之后的安排。”

  “让您真正成为神明?”琴多说。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西列斯这么认为, 也这么和琴多说,“‘阴影’的事情或许可以顺便解决。”

  琴多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他蹭了蹭西列斯的肩膀, 微长的头发碰触到西列斯的脖颈。于是西列斯伸手将他的头发拢了拢。

  “……太长了吗?”琴多嘀咕着。

  “还好。等会儿扎一下。”西列斯说,他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安缇纳姆的人类化身, 似乎也拥有你这样的长发。”

  琴多有点意外, 他说:“或许这遗传给了李加迪亚, 然后又遗传给了普拉亚家族。”他想了一会儿,“哦,我似乎跟您差了一辈。毕竟安缇纳姆是您的‘母亲’。”

  西列斯失笑,他说:“神明的关系无法用人类的血缘来定义。”

  “不过我甘愿成为您的信徒。”琴多低声说,“我爱你。”

  在朦胧熹微的清晨光线之中,西列斯隐约望见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他们将要踏上这最后的旅途,需要完成这最后的计划。但是此刻,只是这温暖的、静谧的陪伴,给了西列斯一份难忘的触动。

  他低声轻柔地说:“我爱你。”

  他们并没有起床,这个时间点还太早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继续睡。无论如何,在接收到这么多的信息之后,他们也很难睡着。无数纷乱的信息在他们的大脑中来回游走着。

  隔着帐篷的布料,黑夜慢慢被朝阳取代。他们仿佛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日出。

  六点多的时候,他们扎营的地方逐渐有了声响。七点钟的时候,阿方索过来叫他们吃早餐。于是他们才起床洗漱,然后去吃了早餐。

  虽然早餐并不是非常丰盛,但这种与同伴围坐一圈、一起吃早餐的场景,还是令他们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早上好,教授、琴多先生。”阿方索随口说,“或许上午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发觉安格斯那边的人情绪都平静了很多……为什么你们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知怎么的,这位民俗学家感到西列斯与琴多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十分微妙的意味。

  “……没什么,阿方索。希望上午我们能离开。”西列斯仍旧平淡地说。

  当然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与琴多得知了太多超乎想象的信息,以至于面对现实中的处境,他们甚至感到一丝陌生。

  阿方索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琴多。

  琴多低低地咳了一声,抱怨说:“这儿晚上的气温太低了。”

  “……这是沙漠地区。”阿方索终于觉得他们两个正常点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等会儿就可以离开了。不过,关于部落中央区域的坟包……”

  西列斯此刻正环顾四周:简陋的房屋、散落的帐篷、枯败的荒原、小小的湖泊、翻涌的迷雾……以及这群没精打采的人们。

  他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也慢慢将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中的事情。

  无论在梦境中,安缇纳姆讲出了多少繁复的、不可思议的信息,他们也仍旧需要生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并且试图解决如今这困扰费希尔世界几千几百年的问题。

  阿方索的问题让西列斯将注意力彻底收回。

  他说:“别担心,阿方索。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这事儿了。不过,我们需要首先离开这里。”

  阿方索怔了一下,有点怀疑地问:“是吗?”

  “是的。我需要回一趟拉米法城,找到往日教会,从他们那边询问一个仪式。”西列斯说,“是专门用来处理这种局面的——这些,旧神留下的痕迹。”

  阿方索有点不敢置信,因为他不知道这会是什么仪式。不过西列斯惯常冷静的语气也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说:“只要能解决就好。”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群,突然顿了顿。他问:“那三个人呢?”

  “……德莱森家族的那三个人?”安格斯·凯斯就在他们一旁吃着面包,相当艰难地咽下那干涩的面包之后,他回答说,“就在帐篷里。他们把自己锁起来了。

  “昨天凌晨我还被他们吵醒了。他们似乎是在帐篷里挣扎哭嚎,非要离开帐篷,前往部落那边……那场景有点古怪。

  “不过,因为昨天您的嘱咐,所以我们谁都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敢打开帐篷。那声音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然后就慢慢停歇了。

  “到现在,我们也没打开过他们的帐篷。”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

  琴多适时地说:“我们现在去看看?”

  西列斯点了点头,便说:“走吧。”

  他们四个人便一起去了德莱森家族三个人所在的帐篷。一路上西列斯观察着在场那些人,意识到他们的精神状态的确好了不少,甚至有人正彼此笑闹着。

  那个昨天下午冲动闯进原住民部落范围的探险者,在处理完伤口和一整晚的休息之后,现在表情和神态也正常了许多。他现在正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早餐。

  整体来说,这场面令西列斯放心了一些。

  不过,等会儿他们尝试离开这里的时候,西列斯恐怕需要对这些人一人进行一次判定……一次灵性判定、一次意志判定。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个帐篷。帐篷里的安静给人一种相当诡异和不安的感觉。安格斯拿出了钥匙开锁。

  随着帐篷拉链逐渐拉开,西列斯也感到一丝紧张。不过,那三个熟睡中的人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德莱森家族的这三个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阿方索大声叫醒了他们,他们就慢慢醒了过来,纷纷露出一种迷茫的、但也后怕的表情。

  “凌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西列斯问。

  阿道夫·德莱森,也就是那名老者,他声音沙哑地、颤巍巍地回答说:“我们感到……我们应该,去村落中睡觉,而不是待在帐篷里面。

  “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渗透在我们的血液里,要我们赶快过去……那是我们的意志无法拒绝的可怕东西。”

  旁听的几个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伊妮德·德莱森保持着一种苍白的、倦怠的、麻木的表情。她一言不发,在某一刻突然起身,想要跑出帐篷,但是被安格斯一把拦住了。

  她又重重地坐回帐篷里,整个人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抱着头,低声呢喃着一些零碎的、令人不安的话语。

  “……伊妮德是我们中间受到折磨最深的人。”德里克以一种相当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妻子的情况,“凌晨的时候,就是她首先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想要离开帐篷。

  “之后我们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我们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那种焦躁的、绝望的情绪。然后我们拼了命想要离开帐篷,幸运的是,我们被拦了下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轻微的、不自知的,对于妻子的苛求与指责。当然了,他知道这不是伊妮德的错,但这种情绪一时半会儿难以缓和。

  帐篷里的三个人静默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我们等会儿就要出发离开了。”西列斯突然开口说,“所以,你们需要做出一个决定: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还是,留在这儿。”

  他偏头看向安格斯,低声说:“把帐篷再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