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 第439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西幻 穿越重生

  这个问题让西列斯多少感到些许惊异。

  医生现在三十岁出头……是的,三十年前的确出现过一桩杀人案。

  最早他从往日教会的凯瑟琳·金西调查员那里得到的三份档案,就记录着分别发生在五十年前、三十年前和十一年前的疑案。

  死者都身着女骑士盔甲,分别被发现在下水道、南郊休斯山和东郊荒野;十一年前的死者身份明确为西城的一名流浪汉,而五十年前和三十年前的死者身份不详。

  ……如今他们一共知晓六桩疑案,分别发生在九十二年前、七十三年前、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一年前、十一年前。

  但是他们唯一知道的“孩子”,就只有多琳·卢卡斯。

  九十二年前和七十三年前的案子年代过于久远,可能也很难找到相关的线索。这两桩案子可以暂且排除在外。

  而五十年前的案子……西列斯多多少少认为,卡洛斯·兰米尔提及的《金盏花的故事》似乎是与之相关的。

  女扮男装的一对母女。他想。

  所以五十年前的案子说不定会与玛丽娜·凯兰有关,如果这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凯兰的话。但是年纪似乎又有点对不上……她的母亲?

  西列斯轻而易举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在《金盏花的故事》剧本中,原本就是一对母女。

  五十年。母亲和女儿。

  而如果卡洛斯提及的那位女性剧作家同样与此事有直接的关联的话……

  那是否有可能是玛丽娜的祖母?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会儿。

  玛丽娜、玛丽娜的母亲、玛丽娜的祖母。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出生于那凶案发生时间点的“孩子”。

  他只是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叹。在如此漫长的时光中,有人在杀人,有人在挣扎,有人用尽一切办法给人们留下提示。

  而一个世纪过去了,如今真相似乎将要水落石出,而一些人的努力也并未白费。

  西列斯怔了片刻,然后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五十年前、三十年前、二十一年前、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的孩子不为人知;如今应该也还是一个年轻孩子……这很难说。西列斯总不能从他认识的孩子中对号入座,又或者在拉米法城许许多多的孩子中大海捞针。这是个难题。

  二十一年前的“孩子”,确认是多琳·卢卡斯,并且如今多琳也成为了候选的孕育者之一。她之前说周五俱乐部活动的时候会再找机会和西列斯说一些相关信息,西列斯对此相当期待。

  三十年前的“孩子”,如今还不确定是谁。西列斯想到了医生,但是约瑟芬·霍西尔会成为这样的“母亲”,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西列斯怀疑这一点,所以暂且将医生排除在外。

  五十年前的“孩子”或许就是玛丽娜·凯兰的母亲,但是玛丽娜的年纪和三十年前对不上。或许她的母亲没被选中成为三十年前的孕育者,而是另外成家,最终生下了玛丽娜。

  ……但即便已然结婚生子,她的孩子也仍旧逃不过这群人的魔爪。玛丽娜也成为了“母亲”。

  就种种信息来说,这桩疑案牵涉到的受害者恐怕比他们想象中多得多,只是有些人幸运地逃过一劫,有些人却终生受到困扰。

  西列斯想到乔恩在信中提及的,另外一位与此事有关的人物……福雷斯特。

  西列斯始终十分好奇,福雷斯特究竟为什么会在擂台赛开赛的那一天,特地叫住他,与他随意地聊了一阵。他以为这位启示者会有什么想说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的谈话丝毫没有涉及到正事。

  ……因为“复现自我”这个仪式?

  福雷斯特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看重这个仪式。

  当乔恩在那个组织中提及这个仪式,有历史学会的人跳出来警告他,让他不要将这个仪式讲出去。

  这相当符合历史学会某些人的作风,他们十分想要垄断话语权;但是福雷斯特却与这人的意见并不统一。

  换言之,福雷斯特实际上是赞同推广“复现自我”这个仪式,至少承认其作用。他甚至特地警告乔恩,让他对“阴影”这个话题再小心一点。这的确是好心的提示。

  从这个角度来说,福雷斯特似乎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至少就“阴影”这个问题而言。

  西列斯若有所思,他想,或许他可以找个机会和福雷斯特私下聊聊。福雷斯特似乎矛盾于,是否应该将某些事情告知西列斯。

  福雷斯特并不知道西列斯正在调查什么,但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一致的。

  做出决定之后,西列斯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想到最后那个问题——“复现自我”仪式的推广。

  现在是五月份,距离这个仪式的发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即便从历史学会和往日教会开始推广这个仪式算起,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然而他们的成果却并不显著。

  乔恩自己神通广大,从历史学会内部听闻了这个仪式的存在;但实际上,拉米法城内许许多多并未加入历史学会的启示者,他们却仿佛对这个仪式闻所未闻。

  这种做法令西列斯颇为不快。

  他并不在意这个仪式是否对他本人有什么好处——说真的,以他的意志属性,他实际上也不需要这个仪式——“复现自我”原本就是有益于那些普通的、受到污染折磨而无能为力的启示者。

  而这些启示者,绝大部分可能都并不存在于历史学会。

  西列斯想到不久前他在梦境中让赫尔曼·格罗夫、赫德·德莱森去做的事情。他让他们在无烬之地宣传“复现自我”这个仪式。

  他本意是以此来转移聚拢在北面的那些探险者们的注意力,但是似乎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好事——无烬之地的探险者们,他们似乎对于“复现自我”这个仪式毫无了解。

  想着,西列斯就突然意识到,赫德随口提议的,让商人们负责来推广这个仪式,居然还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商人们想要以此博得实际利益,而历史学会只想着垄断。

  ……什么都得靠对比。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乔恩的信放下。

  “怎么样?”琴多适时地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并没有。”西列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反而多了一些问题。”

  琴多语塞片刻,然后肯定地说:“的确是您的命运。”

  西列斯:“……”

  他默然看了琴多一眼。

  琴多笑了起来,他亲昵地凑过来,蹭了蹭西列斯的脸颊,然后说:“那么,我们早点休息?”

  “……当然。”西列斯捏了捏鼻梁,多少感到一些疲惫。

  琴多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嘀咕说:“我可不是指那种休息……不,没什么。”他在西列斯望过来的目光中迅速改口,“我只是……”

  “故意挑衅我?”西列斯问。

  “并不是。”琴多的语气软下来,他拥抱住西列斯,“希望您别以为我满脑子就只想和您做那件事情,我只是希望借此让您觉得轻松一点。能待在您身边就让我感到相当愉快。”

  “我明白。”西列斯侧头吻了吻琴多。

  琴多又说:“如果能做点什么当然是锦上添花。”

  西列斯失笑,他说:“昨天晚上在梦境中还没吃够苦头?”

  “那当然是甜头。”琴多嘀咕着说,他给自己讨了个甜蜜的亲吻,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说,“不过,今天也难得是个清闲的夜晚。我的确希望您早点休息。”

  “我会的。”这么说着,西列斯已经在心中给自己列出一二三四五件今天晚上可能需要做的事情。

  他不由得怔了片刻,然后在心中为自己已经养成的本能叹气。

  至少今天不用去深海梦境。他安慰自己说。

  ……这居然算得上是一种安慰。他又啼笑皆非地想。

  这算是一个平静而普通的周四晚上。

  第二天上午西列斯打算出门上课的时候,琴多拿着来自普拉亚家族的信回到房间里,并且说:“关于医院的调查……很遗憾,没能得到什么消息。”

  “这也很正常。”西列斯说,“我倾向于,他们的确从私人医生或者私人诊所那边得到了医疗服务。”

  琴多点了点头,他仍旧有些困惑地说:“但是,玛丽娜·凯兰……”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我的意思是,如果玛丽娜·凯兰真的试图逃脱这样的命运,并且借此给我们一些提示……

  “那么,她在怀孕之后,就不会做点什么吗?”

  显然,与布鲁尔·达罗一样,玛丽娜·凯兰也受到那群人的监视与掌控。她无法做出更多,更别提给出什么显而易见的暗示。

  但是,她的确始终若有若无地出现在谜团的各处,并且给出一些提示。

  西列斯思索了片刻,然后说:“或许她能提示我们什么,但是……我们能否发现,也是一个问题。”

  琴多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西列斯反而打量起自己的恋人。他心想,比起最初在无烬之地相遇的时候,现在的琴多似乎也表现出一些……对某些事情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因为这想法而莞尔。

  琴多有些困惑地瞧着他,问:“您想到了什么?”

  西列斯将他拉进怀里亲吻了一下,然后说:“我得走了,下午见。”

  下午是俱乐部活动。作为助教,琴多自然会过来一趟,帮忙维持秩序或者做点其他什么。

  “好的。”琴多相当温顺地说,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露出些许的不舍,“我更希望永远和您待在一起,别在任何时候分开。”

  “上午我要上一节专选课,助教先生。”西列斯说,“我倒不介意这样一种情况:你在台上代课,我在台下看你。”

  琴多:“……”

  不解风情的诺埃尔教授!

  他郁闷又愤愤不平地用额头轻轻撞了撞西列斯的肩膀。

  西列斯闷闷地笑了一声,顺手摸了摸琴多的头发,然后离开了凯利街99号。

  下午的俱乐部活动是关于小说与诗歌创意的一些探讨。这些学生们大多来自文学专业,自己或多或少也会进行一些文学创作;即便没有,也有着相当的文学鉴赏水平。

  因此,西列斯偶尔也会利用俱乐部活动的时间,来了解一下他们的文学创作。

  多琳·卢卡斯也难得在这个场合多说了点话。她看起来变得开朗了一些,至少没有往常那么阴沉与内向。她仿佛突然意识到,表达自己的想法、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西列斯相当怀疑,自己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进行的那一次社交技巧大成功,对多琳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毕竟,他的社交技巧大成功,就可以说是多琳的大失败了。尽管这样的“大失败”算是往好的方面转变。

  活动结束之后,其他学生陆续离开,而多琳则有意放慢了动作。最终,教室里只剩下西列斯、琴多以及多琳三个人。多琳坐在那儿,慢慢地缓了一口气。

  她说:“教授,我想通了。”

  西列斯与琴多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我情愿我母亲生下我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其他。我不可避免地介意我诞生时的种种,可那发生在更早之前,那不该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多琳的声音很轻。

  她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认真地说:“谢谢您给我的那一瓶……魔药?您之前是这么说的。以及您教我的那个仪式。那让我感到,我从未如此清醒地、从这个角度来审视我的人生。”

  西列斯说:“那的确不该影响到你的人生,多琳。”

  “……特别是关于我的婚姻。”多琳苦笑了一声,“我父母的不幸,不该成为我的不幸。或许我应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