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 第261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西幻 穿越重生

  西列斯注意到, 这个年轻的男孩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小西装。但是, 西装的口袋里却仿佛鼓鼓囊囊地装着什么。

  他心中一动, 便说:“埃米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想问一下,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看起来有些突兀。”

  “哦……”埃米尔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 “先生……我可以告诉您, 不过, 您可以帮我保密吗?”

  “当然。”西列斯说。

  他想, 那似乎早已经是他们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了。

  于是, 埃米尔将口袋里的魔方拿了出来。那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方。现在西列斯并不在仪式时间, 所以无法看透这个魔方的本质, 不过, 他猜测那与保险柜里的那支钢笔差不多。

  埃米尔说:“我不敢让外公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外公不让我接触这种……古怪的东西。但是, 您与那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一样, 我觉得。”

  他望着西列斯,又补充说:“尽管我听不太懂你们交流的内容, 但是, 我认为你们是不一样的。”

  西列斯把玩着那个魔方, 尽量控制着自己想要下意识转动魔方的想法——他不想暴露自己了解这个魔方的玩法。

  他想,奥尔登不让埃米尔接触这种古怪的东西?这倒也很好理解,毕竟那有可能是失控的时轨。

  “或许是这样的。”他说,“所以,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是一个玩具。”埃米尔说,“……您与那个将这东西交给我的……人,有点相似。”

  西列斯说:“那还真是巧合。”

  埃米尔就向西列斯介绍了魔方的玩法。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并且问:“你很喜欢这个吗?”

  “我挺喜欢的……那位先生帮了我。”埃米尔小声嘀咕着,“而且,这东西真的出现……真的握在我手里的时候,我感到很神奇。

  “我马上就要去上学了。我和家庭教师分享了这个玩具,他看起来也挺感兴趣的。所以我觉得,这个玩具就是十分有魅力,玩法十分新奇……而且,也很难。有时候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解法。”

  西列斯饶有兴致地听着,隔了一会儿,他问:“既然这个玩具是从另外一位先生那儿得到的,那你可以帮我联系他吗?我从未在拉米法城见过这东西,或许可以与那位先生合作,一起来售卖。”

  他想,自己问自己要版权。

  ……是的,这毫无问题,并且非常有道德。西列斯·诺埃尔和梦境中的幽灵先生毫无关系。他镇定地想。

  埃米尔吃惊地说:“可那是……”他下意识顿了顿,然后十分刻意而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或许我可以帮您问问,不过,您可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西列斯微微笑了一下,说:“当然,谢谢你的提醒。”

  他想,看来今天晚上埃米尔就可以得到幽灵先生的回复了。

  事实上,即便西列斯想要在道森街的店铺里贩卖儿童益智玩具,但是,“魔方”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在埃米尔的手上,这也的确是一个问题。

  这很有可能让人将西列斯·诺埃尔与幽灵先生联系在一起。

  尽管这可能是杞人忧天——毕竟现在知道幽灵先生存在的,也就只有两个年轻的孩子——但是,西列斯还是想要谨慎地为自己套上一层马甲。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稍微转动了几下魔方。他这么做是在假装观察魔方的构造,虽然他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当他随手这么转了几下之后,魔方却突然神奇地复原了。

  西列斯不由得一怔。

  “……您太厉害了!”埃米尔惊呼了一声,“您是怎么做到的?”

  西列斯心想,他也不知道……神奇的命运?

  刚才他甚至没怎么注意这个魔方每个面的色块,这是四阶魔方,没有那么容易复原,需要借助的公式可以列一长串。

  可是,他刚才就那么随意地转动了几下,不超过十下,这魔方就莫名其妙地复原了。

  他怔了片刻,然后将魔方递给埃米尔,说:“或许,是你已经十分靠近最终的复原了,而我只是碰巧遇上了幸运日。”

  他心中却想,怕不是他所拥有的阿卡玛拉的力量,在他自己都无意识的情况下,把这个魔方彻底拆开重组了一下。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曾经的贺嘉音面对一个完全难倒他的魔方的时候,心中的确闪过这种念头。

  埃米尔如获至宝,十分欣喜地说:“谢谢您!我都快被那个魔方惹烦了。”

  “……或许你可以去学点数学。”西列斯说。

  埃米尔茫然地抬起头,小声说:“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西列斯一时语塞,他只能说:“这是个立方体结构,应该有特定的规律可以分析出来。我是如此猜测的。”

  埃米尔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悟地看着手中的魔方,并且时不时转动一下,又将其复原。

  西列斯心想,他不会真的将一位可能的画家,变成数学家吧?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他不由得失笑,然后将话题引向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所以,埃米尔,得到这个魔方之后,你有感到自己有什么改变吗?”

  “改变?”埃米尔回过神,有点困惑地望着西列斯,“没有……当然没有。会有什么改变呢?”

  西列斯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似乎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今天晚上幽灵先生大概率能见到埃米尔,那么他似乎也没必要在这儿多说什么。

  于是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低声说:“我只是感到,你十分喜欢这个魔方。”

  “的确如此。”埃米尔小声地说,“外公总是很严格,而妈妈总是在哭。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好像一直在听他们的安排,但是……

  “但是那位先生,他跟我说,我应该去上学。我的确应该去上学,是吗?”

  “是的。”西列斯回答,“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去学校里学点知识,然后慢慢找到自己真正想要踏上的道路。”

  埃米尔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说:“就像是这个魔方。虽然曾经的我乱七八糟,每个面的颜色都显得很潦草,但是现在,它已经复原了,我也已经……找到我想做的事情了。”

  他举了举那个已经复原的魔方。

  “谢谢您,诺埃尔先生……教授,诺埃尔教授。我听他们都是这么称呼您的。”埃米尔小声说。

  西列斯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该回去了。”

  埃米尔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会客厅里,多萝西娅也出现了。她换上了一件更为居家的衣服,整个人十分放松地品尝着甜点与热茶。在她出现之后,阿道弗斯的气质看起来也温和了不少。

  阿道弗斯正与奥尔登谈及一些当代年轻的画家,并且颇为遗憾地说,现在并没有什么令他眼前一亮的画作出现。

  “现在的年轻人还需要磨炼一番。”阿道弗斯说,“许多曾经的画家,可能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就出名了。”

  西列斯与埃米尔回到座位上。

  听见阿道弗斯这样的话,西列斯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说:“我知道这样一位画家……利昂·吉尔伯特?”

  “哦,我也知道这位画家。”多萝西娅说,“可是爷爷,利昂十五岁的时候就成名了,此后再没有这样厉害的画家了。您总不能用这么高的标准来要求当代的画家。”

  阿道弗斯哼了一声:“高标准才可以让这些年轻人努力起来。”

  某种程度上,西列斯也认可阿道弗斯的观念。当然,他可能也不会如同阿道弗斯这般严格。

  “利昂啊……”一旁的奥尔登像是突然感叹起来,“老伙计,我记得,你还收藏了利昂的一幅画,是吧?”

  他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厅的气氛突然一凝。

  阿道弗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皱了皱眉。

  多萝西娅左看右看,有点困惑地说:“利昂的画……我怎么没听说过?家里收藏的画作我都已经看过了……爷爷?”

  她也望向阿道弗斯。

  西列斯因为这话题的突然转变而有些意外。他望着阿道弗斯,注意到这位老人目光中的为难与沉默,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猜测。

  利昂的画?

  可实际上,利昂绝大部分的画都被博物馆收藏,或者在一些已知的私人收藏家的手里。唯一下落不明的一幅画,就只有……

  利昂生前的最后一幅画。

  那幅他沉寂二十年之后,重回拉米法城,邀请城内许多评论家与鉴赏家,在癫狂与死亡的寂静之中,最后创作出来的那幅画。

  死亡的绝唱。

  阿道弗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老朋友,我真不该跟你提起那幅画。”

  奥尔登笑呵呵地端起了茶杯,他说:“你几十年前就跟我说过这幅画,却怎么都不乐意让我瞧瞧。现在有客人在,你总应该乐意了吧?”

  阿道弗斯说:“那是……”他斟酌了许久,“那是,被诅咒的一幅画。”

  他们都因为这种说法而怔了怔。

  “在我得到那幅画之后,我甚至不敢去查看,生怕自己因为看到了那幅画而发疯。”阿道弗斯喃喃说,“那一直被盖着白布,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他沉默了片刻。

  奥尔登惊讶地说:“竟然是这样!可是,老伙计,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阿道弗斯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你的好奇心如此旺盛。那是利昂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你恐怕听闻过一些消息。”

  奥尔登说:“我只知道,利昂在画下这幅作品之后不久,就与世长辞了。”

  阿道弗斯露出一抹堪称阴冷的微笑:“那么你知道,当初那些目睹他创作这幅画的评论家、鉴赏家、收藏家等等,有多少人在那之后也去世了吗?”

  奥尔登目瞪口呆,一阵语塞。其余人也不由得默然,多萝西娅更是露出了极为惊愕的表情。

  她不由得说:“但是……那幅画,却收藏在我们家?”

  “格兰特家族并非最早拥有这幅画的人。”阿道弗斯说,“根据先祖留下来的相关信息,在利昂画下这幅画之后,他直接就离开了,完全没有继续持有这幅画的意思。

  “当时留在那儿的其他人们,他们不约而同地争抢着,最后是谁真正得到了这幅画,这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那之后,这幅画的持有者接连死去。

  “任何不信邪的收藏家都会最终认命,于是,过去几百年间,这幅画作多次转手,直到来到先祖的手中。按照辈分来说……那应该算是我的曾爷爷。

  “所以说,那实际上已经是上一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了。当时那位先祖是一位颇具实力的启示者……”

  他十分自然地说出了“启示者”三个字,并且在场其余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之意,包括埃米尔在内。

  这一点让西列斯不由得怔了怔。他突然意识到,对于康斯特公国的上层人士来说,启示者的存在果然可以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历史学会要求启示者们保密,可实际上,在历史学会之外,启示者的存在也并没有那么隐秘。

  他继续听阿道弗斯往下说。

  “他发现了那幅画作拥有某种……可怕的力量。任何望见那幅画作的人都会陷入极端的疯狂与迷惘之中,仿佛骤然接收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样。

  “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形容一下他们知道了什么,他们又无法做到这件事情。就仿佛……那种信息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也无法想象的。

  “总之,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的曾爷爷便决定将这幅画保留下来。据说为了这件事情,他联系了历史学会、往日教会等高层,共同商议了最终的处理办法。”

  奥尔登不由得问:“最终的处理办法,就是用白布遮上,然后放进银行的保险柜?”

  “一开始的做法是保存在地下室,或者某个秘密房间。”阿道弗斯说,“但是,这种情况总需要有人看守。而这些看守似乎就会受到某种诱惑,最终进入那个地方。

  “于是,最后只能隐藏其真实面目,然后送到银行。实际上,银行那边的人也并不知道这幅画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以为那是普通的艺术品。”

  奥尔登恍然大悟。

  “可是,爷爷,”多萝西娅带着点疑虑,“这样真的能保证安全吗?为什么不直接销毁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