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 第220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西幻 穿越重生

  因此他们才会做出走入迷雾中的行为。不是因为他们不受迷雾侵蚀,而是因为他们早已经疯狂到骨子里了。

  在随后漫长的五年中,他们继续利用往常的办法——特殊的传闻、特制的地图、提前准备好的陷阱,将一批又一批的探险者变为雕像,妄图以此唤醒神明。

  包括弗雷德曼、曾经与琴多同行的那个探险者小队在内的探险者,他们可能得到了相同或者不同的地图,但最终都因此而死去。即便侥幸逃出,也身受重伤,不久后便不治身亡。

  这是这群旧神追随者习惯的手段,无论是胡德多卡还是梅纳瓦卡,他们都追随着自己信仰的神明,习惯了使用这种藏在暗处、使些阴谋诡计的办法。

  但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贝兰神庙。五年过去,他们却仍旧毫无进展。这一点让他们感到了挫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想到了利用其他的旧神追随者。他们想要其他旧神追随者尝试其他的办法,利用那些旧神追随者去寻找一个办法。

  双管齐下,不更好吗?

  而他们实际上也并不认为,那算是一种“利用”。他们觉得那是等价交换——我提供办法,你提供命。

  之后他们开始完善计划,并且挑选“合作对象”。

  正如西列斯所想的那样,因为他们正在进行这样的“大计划”,所以,当兰米尔发现并且挖掘那个星之尘矿脉的时候,这群旧神追随者也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忍耐。

  不过,他们的确将近半的星之尘都收购了回来,并且在那个时候改造了黑尔斯之家的营蓬,认为那是一种值得尝试的办法。

  他们也的确始终盯着那些工人和兰米尔,因此才能发现约瑟和莉拉这两名叛逃者的存在。

  在心型峡谷暗室发现的信件中,他们原先想要同时杀死约瑟和莉拉,但是为了折磨约瑟,他们最终选择了先杀死莉拉。甚至于其他工人的死亡,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随后,琴多与探险者误打误撞发现了那个神庙遗迹的存在。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发现神庙遗迹的人,但是因为琴多的存在,旧神追随者们不敢随意下手。

  在琴多离开之后,他们才对那些探险者们动手。与此同时,他们又突然意识到,那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实施他们计划的机会。

  因为一个特殊遗迹的出现,所以一些怪异、奇妙的物品会流入市场,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是吗?

  那张奇怪男人的画像,之所以最终会被博林·埃尔加得到,是精心制作的巧合与阴谋。而那张画像的力量也并非来自于贴米亚法,而是来自于胡德多卡——欺诈。

  欺诈人类的肠胃、将肮脏的食材伪装成漂亮的美食。

  西列斯不知道这群旧神追随者是怎么做到的。他猜测其中可能有一些旧有的记录,甚至于“神明范本”的参与。

  也或许胡德多卡的信徒本就与贴米亚法的信徒有所交集?

  西列斯想到了工人杜瓦的日记,其中提及在神庙建造过程中出现的三类怪人:很胖的人、很瘦的人、走路摇摇晃晃的人。

  或许很胖的人是商人,或者食客;或许很瘦的人是苦行修士;或许走路摇摇晃晃的人,是喝醉酒的人,是埃尔科奥的信徒。

  这三者只是西列斯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怪人就是这样的身份。不过,对于雾中纪之前神明们的信徒之间的关系,西列斯反而更加好奇了起来。

  毕竟,即便是在那个时代,人与人的交流也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信仰并非如同地球上的宗教,有着更为世俗化的背景。

  总之,当埃尔加得到那张画像,之后的一切就如同西列斯所知的那样,格雷森事件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准确来说,美食小镇实际上就是一次范例。旧神追随者们欣喜若狂地发现,某种特定意义上、符合神明“概念”意义上的大规模事件,的确会引动神明力量的反馈。

  于是,胡德多卡(或者说梅纳瓦卡?)的信徒们开始行动了。

  黑尔斯之家就是天然的试验场。他们努力在这儿散播阴谋诡计、利用人们的野心和贪欲犯下罪恶,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唤醒神明。

  当时机成熟,他们便让贝兰神庙出现在黑尔斯之家的上空,使其成为神明复苏的“场所”。星之尘——胡德多卡神位的灰烬,就是最好的献祭对象,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所谓的“失控的时轨”。

  因为真正的旧神遗蜕,就在这里。

  ……但是他们的行动最后还是失败了。

  因为约瑟烧毁了黑尔斯之家的营蓬;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满足神明的要求。

  最后,他们如同他们所信仰的神明一样,从天空跌落,最终坠入深渊。而神明仍旧还能留下如星辰般璀璨的星之尘,他们却只能如同雕像一样,就此粉碎。

  按照时间顺序而言,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粗略来讲。

  只不过,真正让西列斯牵涉其中的原因,却是阿方索、伊曼纽尔和弗雷德曼的遭遇。

  在西列斯与阿方索的谈话中,阿方索他们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自然是重中之重,而阿方索也十分耐心地将他们过去一段时间,包括伊曼纽尔的死因,全都讲清楚了。

  阿方索与伊曼纽尔在来到黑尔斯之家之后,便如同西列斯所知道的那样,到处打听消息,并且找到了“卡尔”与那名所谓的“幸存者”。

  与此同时,他们也加入了那个声称自己拥有更为古老版本地图的探险者的队伍。

  关于这一点,西列斯不禁询问,那副古老的地图是确有其事?而阿方索则点了点头,回答说,确实有这样一个版本的地图——比博内特版本更早。

  那个版本的地图之所以没有流行起来,大概是因为博内特这边拥有一家鼎力相助的印刷厂,尽管他本身却因为无烬之地的事情而妻离子散。

  总之,一行人在几天前去往一同去往了心型峡谷,为了所谓的“不存在的城市”。

  那副传闻中更为古老的地图上,的确不存在那个“心型峡谷”。

  对于一般探险者来说,他们可能会认为,那不过是因为这幅地图年代更为久远,当时人们还没探索到心型峡谷那个区域,所以才没有将这个特殊的地貌特征画到地图上。

  不过对于更为追根究底的探险者而言,仅仅就只是这个对不上的特征,就值得他们跑一趟了。

  “在那里,你们遇到了什么?”西列斯不禁问,“你们似乎在那儿呆了一个多星期。”

  “我们被困在了那里,走不出来,就像是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部落遗迹。偶尔甚至有一阵迷雾飘来。一些探险者的精神很快就出现了问题,我们自相残杀……

  “直到那群人离开了心型峡谷,我们才得以逃脱。不过那个时候,也只剩下我还活着。或许是因为我不那么引人注意。尸体……整个心型峡谷底部,都是尸体。”

  说着,阿方索摇了摇头。

  隔了片刻,他又说:“或许,这正是胡德多卡的信徒想要见到的场面吧。他们喜欢这样……人们相互厮杀,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每个人的心思都阴暗见不得光……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这就是他们的观念中,胡德多卡想要的。”

  阿方索喃喃说。

  西列斯也沉默了片刻。

  有时候,他会免不了感到一阵疑惑:究竟是神明引导甚至创造了人类的信仰,还是人类将自己的观念投射到神明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困在心型峡谷底部的探险者们陷入了一个极端的困局。他们找不到出路,便开始怀疑罪魁祸首就他们这些人中间。一个奇妙的、诡异的局面。

  人们接二连三死去,有些甚至并非死于精神污染或者变异,而是其他人类下手。

  听到这里,西列斯不由得问:“所以那个幸存者……”

  阿方索长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痛恨与懊悔交织的神情。他说:“伊曼纽尔十分信任他,因为他的确说对了伊舍伍德的一些特征。但是……

  “但是,您知道吗?许多人都知道伊舍伍德曾经的名声与事迹,因为那事儿在十年前闹得很大。您也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才没法将部落遗迹的事情直接公布出来。

  “即便伊舍伍德失踪了,这部分人也仍旧十分好奇他曾经的经历,认为他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所以,他们想要跟上伊舍伍德的脚步。”

  西列斯恍然,他声音低沉地说:“所以,那个幸存者就是一个诱饵?”

  “或许他是诱饵,或许他的确是幸存者,或许他曾经属于伊舍伍德的团队后来又背叛了……”阿方索的声音逐渐变轻,“但是他亲手杀死了伊曼纽尔;我亲手杀死了他。”

  他们都不由得沉默了。

  阿方索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不知道是惆怅、无奈还是轻松的情绪,他说:“不论如何,这件事情……算是了结了。结束了。”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仍旧有一些问题,不过他觉得也没必要询问阿方索了。

  比如说,为什么他们会在心型峡谷的底部遇到迷雾?在“心型峡谷”真正问世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那片区域为什么会被迷雾覆盖?迷雾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或许那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迷雾;第二种是那只是旧神追随者们掩人耳目的手段,毕竟,胡德多卡的力量就拥有欺诈的属性,不是吗?

  ……也许,那是虚假的迷雾。只是人们的眼睛与感官欺骗了自己。那也并不是不可能。多少人将残羹冷炙伪装成美食珍馐,自欺欺人地吞食下去。

  这个问题终究死无对证。西列斯心想。他希望终有一日,他能解开这个谜团。也许那是他对于旧神力量研究得更为彻底的时候。

  总而言之,旧神追随者或许仍旧存在着,但是覆盖在阿方索、伊曼纽尔、弗雷德曼,乃至于更多探险者头顶的“不存在的城市”的阴影,终于消散了。

  ……故事讲到这里,西列斯舒了一口气。

  有些部分他没仔细对切斯特与阿尔瓦说清楚,比如旧神的力量、旧神与旧神之间的关系、表里世界的猜测等等。诸如此类的危险话题,他都尽量模糊了过去。

  不过两名听众看起来也并不是非常在意,反而对于“不存在的城市”这个骗局深感咋舌。

  西列斯也始终有类似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琴多坐在西列斯的身旁,给他递过来一个杯子,低声说:“您喝点热水。”

  西列斯侧头瞧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却低声说:“你现在变得体贴了,琴多。”

  “我对您总是体贴的,我总是时刻关注着您。”琴多若无其事地拿回杯子,也喝了一口,“只不过,现在我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展示出来了。”

  他们的对面,阿尔瓦小声对切斯特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坐在这儿,医生?”

  切斯特医生维持着那种温和的微笑,同样小声说:“要不是我们坐在这儿,他们说不定会做得更加过分。”

  阿尔瓦睁大眼睛,小声地哇了一声,看起来还略微有些好奇。

  西列斯:“……”

  他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当然,有时候他也觉得琴多的态度有够夸张。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

  切斯特只是稍微调侃了两句,随后便问:“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吗?”

  西列斯想了想,说:“或许是,或许不是。即便这一群旧神追随者只是死去,但是,毕竟无烬之地如此广阔,谁也不知道其他的旧神追随者在进行着怎样的活动,甚至于,阴谋。”

  他想,无烬之地如此,拉米法城同样如此。

  切斯特不禁苦笑了起来。

  阿尔瓦说:“不如来打牌吧,朋友们。别操心那么多。”

  他们都同意了。

  西列斯仍旧是荷官。他心不在焉地发着牌,仍旧在思索着这次发生在黑尔斯之家的事情的始末。

  除了迷雾这个问题之后,其实仍旧有许多疑点。

  比如,阿方索他们发现的那个部落遗迹,究竟象征着什么?天神的启示又是什么?

  至于那支钢笔,阿方索说,他存放在了拉米法城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他告知了西列斯相关的信息,让西列斯来决定是否要去查看。

  如何处理那支钢笔,置之不理还是深入调查?这也算是一桩麻烦事。西列斯不禁想。

  又比如,贝兰神庙。那些进入过贝兰神庙的旧神追随者,真的全都死了吗?会不会有人继续利用贝兰神庙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这些“乐园”终究需要人的意志作为后盾与保障,西列斯反而不怎么担心这事儿。

  他甚至怀疑,那些旧神追随者之所以会化为雕像坠落地面,就是因为他们承受的污染已经超过了他们身体的阈值,于是疯狂骤然袭击了他们的灵魂。

  另外一个让西列斯十分在意的问题就是,这已经是第二批旧神追随者认为“旧神曾经是一体的”。

  果真如此?这些神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些信徒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