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 第187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西幻 穿越重生

  随着无烬之地的开发、探索,其版图越发扩大,人类探明的区域越来越多,但与此同时,迷雾也不断地更改着无烬之地的生态,地图版本不断更迭,因此,这个错误也就越来越难以发现。

  即便有人真的发现了地图上不存在的城市,比如阿方索和伊曼纽尔,他们也基于某种现在西列斯还不知道的原因,认定那并非传闻中的“不存在的城市”。

  或许他们没在那儿发现伊舍伍德的尸体,或许阿方索所说的那个部落遗迹与“不存在的城市”的相关传闻有对不上的地方。

  总之,在过往,人们长久地沉迷于这个传说;但是,随着死于冒险过程中的探险者越来越多,人们也慢慢认为那是一个不可能被解决的秘闻。

  不过,近些年来,随着迷雾的消散,越来越多的土地暴露出来,人们又开始追寻“不存在的城市”。

  ……而这其中,是否有着某些人的推波助澜?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说:“即便近来迷雾消散,但是,无烬之地有无数的传闻和半真半假的消息,是这样吗?”

  “是的。”琴多回答。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不存在的城市’?”西列斯低声说,“又突然在现在这个时刻流行了起来?”

  琴多慢慢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继续凝视着西列斯,并且说:“你说的有道理。‘不存在的城市’恐怕是整个无烬之地中流传最广、也最久的传说。”

  西列斯说:“但是,在过去十年间,却并不是只有‘不存在的城市’这个传闻,从各个驿站传出来。也就是说,这群人意识到人们对于不存在的城市的热情消减。

  “于是,他们就让其他的藏宝图、神秘地图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继续推动他们去……送死。而几年过去,新一批探险者出现在无烬之地,他们就又重新将‘不存在的城市’推出来。”

  琴多点了点头,说:“的确。今年的黑尔斯之家,又出现了一个探险者,声称自己找到了比现存地图更为古老的版本,认为那可以用来寻找‘不存在的城市’。”

  西列斯说:“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是从贵妇那儿听闻的此事。当时还不知道那名探险者位于何方。后来,当阿方索写信过来,告知他们在黑尔斯之家的发现的时候,西列斯才得知,这同样发生在黑尔斯之家。

  他想,不知道阿方索和伊曼纽尔是否找到了当初那名,伊舍伍德探险队中的幸存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这个声称自己拥有更古老地图的探险者。

  琴多做出了一个总结:“所以,他们的图谋,核心就是那个‘不存在的城市’。而所谓的‘不存在的城市’,很有可能就是与胡德多卡的神庙有关的某个建筑地点。”

  西列斯同意这个说法。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是基于他们现有的信息进行推断。

  首先,过去十年间,始终有与“不存在的城市”相关的消息流传出来。但是,这个传闻已经流传了几百年,照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消息出现了。

  能找到的话,都已经几百年过去了,人们怎么可能找不到?不能找到的话,那人们也早应该失去了兴趣,转向其他的秘闻和遗迹。

  始终有这个古老传闻的消息面世,显然意味着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无中生有。

  其次,在人们逐渐对“不存在的城市”失去兴趣之后,有其他与“地图”有关的传闻接管了前者的地位,继续推动着探险者去冒险、去发现。

  但是,从西列斯和琴多听闻的两桩事件来看,那仍旧是指向与胡德多卡相关的地点。

  弗雷德曼。他在黑尔斯之家得到了一份藏宝图,重伤后不治身亡。临死之前,他对商人兰米尔说,他在那个地方见到了“雕像”。

  曾经与琴多同行的那个探险队。他们得到了一份来自于黑尔斯之家的地图。这个事件就更为明显,地图传闻是胡德多卡的信徒绘制的,而他们最终也找到了胡德多卡信徒曾经建立的神庙。

  而他们的结局更为直白:所有人都变成了雕像。

  最后,倒推过来,为什么这群隐藏在幕后的旧神追随者们,几百年如一日地希望人们去寻找“不存在的城市”?那显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藏宝地。

  雕像、雕像、雕像。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让那些探险者变成雕像,就像是一场……献祭?”

  “漫长的献祭。”琴多说,“他们试图唤醒胡德多卡?”

  西列斯沉思了片刻,然后突然提到了一句话:“‘吾为吾神竖立雕像;吾神为吾剥离死亡。’”

  琴多问:“这就是你曾经提到过的那位教授发现的?”

  “可以这么说。”西列斯说,“我调查了他在拉米法大学的借阅记录,然后发现了其中的一本书。那本书记载了一位胡德多卡信徒的手稿,就提到了这句话。”

  琴多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关注着这句话的后半部分。”西列斯思索着,并且说,“我以为这是……胡德多卡的信徒为自己死后的生活做打算,又或者说,是胡德多卡正在赐予信徒们力量。”

  “……为死后的生活做打算。”这话突然把琴多逗笑了,“教授,您这话真有意思。很有一种象征意义。”

  西列斯微怔,没明白他为什么发笑。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思索:“但是,前一句……‘吾为吾神竖立雕像’。这意味着,变成雕像实际上是为了献给胡德多卡。

  “换言之,这是取悦胡德多卡的行为。”

  ……取悦。西列斯想。

  在启示者魔药的制作过程中,同样有着取悦这一环节。当然,西列斯曾经旁观格伦菲尔制作魔药的时候,他没发现格伦菲尔有什么取悦的行为。或许那是放进坩埚里的某样东西。

  总之,魔药制作者取悦安缇纳姆,而安缇纳姆则为魔药赐予时光的力量。

  这像是一种奇妙的等价交换,十分符合炼金术的概念——虽然这世界没有炼金这种做法。

  在信徒与神明这两重意义上,信徒取悦神明,神明给予回应。这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所以,这群旧神追随者不断地让人们变成雕像,就是在……

  “他们在试图取悦胡德多卡,试图让胡德多卡给予他们回应。”西列斯的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下来,“几百年里,他们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他们这样的行为就一直持续着。”

  不知不觉间,西列斯感到自己背后生寒。

  这样持续百多年的献祭行为,可比格雷森那种骤然一下引爆全城的行为,更加令人直冒冷汗。

  这四百年间,多少探险者误入这样的陷阱?多少探险者变成冰冷的雕像、多少探险者死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之中?

  而像阿方索、伊曼纽尔、切斯特医生这样,被间接引发的悲剧,又有多少?

  西列斯怔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已经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了。”琴多问,“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西列斯想了片刻,说,“或许我们更应该抓紧时间了。”

  琴多目光古怪地瞧了瞧他,然后说:“你真是个好心人,西列斯。”

  西列斯一怔,抬眸望向他。

  “我并没有产生太大的触动。”琴多略微平淡地说,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随意,“西列斯,或许你并不知道,整个无烬之地的氛围是如何的。

  “当然,那群旧神追随者是可恨的,他们罪该万死。但是,除却他们,无烬之地有无穷无尽的风险。其实你不必太过于同情那些探险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死于自己对金钱、财富的渴望。”

  西列斯说:“你这样的说法当然也是对的。”他说,“只不过,我的观念是……人心是无法试探的。”

  琴多怔了一下,称得上困惑地望着他。

  “人们当然会沉浸在对于金钱、财富、宝藏、名誉的渴望之中。人之常情,我无法苛责。”西列斯低沉地说,“但如果没有有心人出现,那么他们可能也只是在平常的生活中终结自己的生命。

  “而非死在冰冷而绝望的雕像之中。那是他们命运的歧途。他们走上了一条不怎么正确的路,但却是被人恶意推上去的。

  “我不能说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毕竟败给了自己心中的贪欲。但是,他们也未必死有余辜。”

  琴多沉默地望着他,最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我说错了,西列斯。”

  西列斯困惑地望着他。

  “你是个善良的人。”琴多低沉地说,“你不该来到无烬之地。但或许,无烬之地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我喜欢你这样的品质。”

  西列斯怔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目光。他想,这只是一个曾经活在平和世界的人,对这个混乱而危险的世界的单方面评价而已。他也未必真的做出了什么。

  琴多最后说:“我很庆幸……西列斯。我很庆幸我能遇见你。”

  在一番谈话之后,西列斯与琴多便转移了话题。

  ……事实上,西列斯也不太想要和琴多谈论善良不善良的事情。那只是他性格使然。

  总之,西列斯转而说:“照这么说,你认为那群旧神追随者最有可能藏在哪儿?”

  “这很难说。”琴多配合地说,“或许在某个驿站,或许在某个神庙。或许,就在所谓的‘不存在的城市’。”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再继续就这件事情讨论下去。

  西列斯说:“我们终究需要更多的信息。或许等我们跟阿方索他们汇合之后,就能得到一些最新的事情了。那或许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情。”

  琴多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西列斯将包里的地图拿了出来——博内特版本的,这一版本的地图终究显得更为完备。他与琴多商量着去往黑尔斯之家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此外,他们也自然地提及了那幅假冒琴多·普拉亚之名的地图。

  琴多颇为挑剔地看了看那副地图,然后不情不愿地承认这幅地图上其实也没有什么疏漏。但是——他说,这可并非是包容这种行为的理由。

  西列斯自然赞同。不管怎么说,这也冒犯了琴多的名誉权。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没办法找到贩卖这种地图的商人。

  琴多倒是给西列斯科普了好几个寻物、寻人的仪式。不过,他也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出门在外的行李问题。

  像琴多这样的探险者,尽管他们是强大的启示者,但也并非意味着他们无所不能。毕竟,随身携带时轨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尤其是强调行动方便的探险者。

  琴多说,他通常出门的话,只会随身携带三五个时轨,包括攻击、防御、确认方向、保持理智等等的功效,其他的时轨则都会存放在家中。

  有些探险者甚至可能会随身只带上一两个时轨,其他的则是随买随用随丢弃。“反正无烬之地时轨多得要命。”琴多这么说。

  这就意味着,即便是强大的启示者,他们的力量也并非能百分之一百地发挥出来。

  西列斯便饶有兴致地提及了自己曾经的理念——能否提前为未来的自己准备好时轨。而那同样带来了类似的问题,也就是他们不可能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有什么仪式能派上用场。

  琴多赞同地点点头,并且说:“或许只有神明才能知道命运的发展轨迹吧。”

  这话在西列斯的心中激起了少许的波澜。

  命运——就他所知,费希尔世界还从未出现过与命运有关的神明。

  即便安缇纳姆的神格过去与历史,听起来与命运多少搭调,但是,那毕竟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呢?时光缺了一部分,那当然称不上命运。

  这个想法再一次令西列斯想到了自己的骰子——骰子。是的,当然。那是否象征着命运呢?

  通过骰子,西列斯可以判定某人的未来发展。这几乎可以说是某种“预知”办法了。可是,说到底,骰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列斯的身边?

  他为什么会成为世界的守密人?

  西列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对于这个谜题的解答,根本也无从下手。

  时间久了,他甚至都懒得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有在偶尔想到命运、想到安缇纳姆的时候,会再一次激发心中潜藏着的困惑。

  但是他也不愿意用得不出解答的谜题折磨自己的大脑。

  他转而问琴多:“你的家?在堪萨斯吗?”

  “是的。”琴多说,“如果有机会的话,那或许你也可以到堪萨斯来旅行。”

  西列斯多少有些感兴趣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已经遇到不少来自堪萨斯的人了。他对于那个传闻中混乱的国度也有点好奇。

  上午将近十点的时候,切斯特和阿尔瓦回来了。他们又买了不少东西,不过主要是阿尔瓦。他说他要将那些东西寄回家里,当做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