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 第33章

作者:十世 标签: 宫廷侯爵 鲜网 生子 古代架空

第65章

蔚相见了太後和皇後,行礼之後也不多言,直奔主题道:“太後和皇後殿下请看,这是由皇上亲手从那神鼋身上拓下的古字,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已经译了出来。”

萧沧海接了过来,匆匆浏览一遍,不由眉梢一跳,若有所思。

张太後也接过来一看,不由愣住,过了半晌,有些狐疑地问道:“蔚相,这真是那神鼋背上的天示?”

太後深信那神鼋乃是大盛历代皇祖保佑而天赐的祥瑞神物,因此对那神鼋背上的文字以‘天示’称之。

蔚廖道:“这是大学士首府张大人、王大人和几位大人研究多日後亲自译出的,想必不会错。”

张大学士道:“老臣和王大人等诸位翰林院的同僚翻阅了众多古籍,终於确认这是上古文字,并译出了其意。老臣敢以性命担保,必不会错的。”

张大学士乃是继通山王氏子白先生之後大盛最负盛名的一代大儒,其门下子弟也各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翰林院中占有一魁之地。他既然如此说了,便是有相当的自信。

太後闻言,脸色变幻莫测,却不再怀疑上面的内容了。

萧沧海也是神色不定,没有说话。

原来那神鼋背上的‘天示’,前两句似是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後面则是箴言:盛祖九世辉帝出,立男後绝女色,盛世昌荣国乍延绵。

这前半诗和後箴言合在一起,由不得人想不明白。

蔚廖见太後和皇後都不说话,耐心等候著,不知过了多久,太後终於幽幽开口:“既然祖先传下天示,不知丞相怎麽看?”

蔚廖拱手一垂,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祖先借祥瑞神鼋传下天示,想必自有一番道理。”

太後想到仍躺在寝宫里昏睡不醒的儿子,再想到那道士做法的结果,仙木剑正指著储秀宫的方向。她看了一眼皇後,见萧沧海半低著头,看不清神情。

终於太後下了决心,道:“请张学士拟旨,这次选秀到此为止,将所有秀女们都送出宫吧。”

说完太後叹了口气,道:“哀家累了,先回去看看皇上。皇後,剩下的事就由你来处理。”

萧沧海低低应了。

武合八年,盛辉帝在洛京登基後的第二次选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此後在盛辉帝的在位期间,再也没有进行过选秀了。

太後在太庙里默默祭拜,也不知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直到一名老太监匆匆跑到门外,尖声道:“禀报太後,皇上醒了!”

“什麽!?”

太後惊喜交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起得太猛,晃了一晃。

那太监顾不得规矩,赶紧迈进太庙的大殿扶住太後。

“太後小心啊!”

“快!快扶哀家去看皇上!”太後激动得声音发颤。她就杨靖这麽一个儿子啊。

“太後莫要心急,步辇已经备好了。”

终止选秀的懿旨一下,那些秀女们匆匆收拾好东西,送出了宫门,早已得了通知的父母们派人接回了家。

不过半日功夫,储秀宫里就空空如也,连那些男侍们也一并遣送了回去。

这些秀女们一散,盛辉帝杨靖竟然便幽幽转醒了。

他醒来时精神气还极好,好像只是睡了一觉似的,看到萧沧海苍白憔悴的脸,不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麽了?”

萧沧海听他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十日十夜滴水未进後的虚弱模样,不由心下一松,登时软在床边。

“可算醒了……”

萧沧海完全没法描述自己那一刹那的感觉。好比原先以为天塌了,心都快死了,比在胡人王廷时还要绝望,人随时随地都能跟著盛辉帝一起停止呼吸了。但突然一瞬间,那人醒了,活过来了,天没塌,自己的心也没死,世界还是明亮的,还能和那人继续在一起。

萧沧海仿佛能感觉到血液重新在体内流转起来,心脏再次开始了跳动。

他紧紧握著杨靖的手,眼也不眨地看著他,就怕这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这些日子萧沧海已经把儿子忘在脑後了。哪怕前几天萧伯元见皇上昏迷不醒,暗暗给他传了消息让他念在太子的份上以身体为重,他也不过是过耳云烟罢了。

杨靖若是不在了,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什麽意义?荣儿健儿虽是自己的骨肉,但哪个男儿生活在这世上不是自己奔出一片天地?他不信没了杨靖和自己,两个孩子就活不下去了。

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心理差别。萧沧海虽然是杨荣和杨健的生身之人,但骨子里仍有没有那种以子女为重的博大母性。

其实他是自私的。尤其从草原回来後,除了杨靖,他再也没什麽在乎的了。

他这边惊喜交集,身不由己,那边杨靖却被他结结实实的骇了一跳。

萧沧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人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脸颊仿佛一层皮贴在颧骨上。神情这般哀戚憔悴,眼泪从那漆黑的眸子里下雨一样流下来,转瞬就打湿了衣襟和被褥,他自己却还不自知,只是带著那种让人怜惜到骨子里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杨靖完全懵了。一把抱住萧沧海,仓惶地道:“这是怎麽了?这是怎麽了?沧海,你怎麽哭了?这是怎麽回事?”

感觉到那紧实有力的手臂抱住自己,完全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萧沧海终於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皇上真的醒了。

他抓著杨靖的手,死死地,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寄奴……”终於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微微一颤,倒在了他怀里。

第66章

太後赶到凤仪宫,见到里面的情景,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皇上抱著萧沧海慌乱地指挥著众宫人,又是请太医又是唤人,一脸仓皇失措,仿佛那几日昏迷不醒的不是自己,而是萧沧海。

“皇上!”

太後再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的儿子真的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不由激动地喊了一声,扑了过去。

杨靖转过身看见太後,愣了一瞬,讶然地道:“母後,您、您怎麽也憔悴成这般了?”

太後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头上的黑发竟然只剩寥寥几根,满头白银,与一个苍老妇人无异了。

“皇上,你昏迷了十天十夜,哀家和皇後快要担心死了。”

杨靖傻住:“朕昏迷了十天十夜?”

他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谁知竟然昏迷了这麽久?难怪沧海和太後都消瘦成这般。

杨靖心中大讶,糊里糊涂,一边召唤太医,一边又忙著安抚太後。

太後拉著他的手哭哭啼啼地嚎了半天,在太医的再三保证下终於确定皇上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黄子归已经给皇後诊脉完毕,回禀道:“皇後没有大碍,只是这些日子忧心过度,操劳过甚,有些亏空了元气,因而昏睡了过去。微臣先给皇後开一副安神养身的方子,日後皇後还需要好好调养休息一段时间。”

太後急忙问道:“皇後亏空了元气?可严重吗?”

黄子归斟酌地道:“皇後原本身子底子是极好的,但先前留下了不少的病根,目前身体不太康健,只能慢慢来。”

太後点头道:“你去开方子吧,好好给皇後调养,皇上也能安心些。”说著看了儿子一眼。

杨靖有些诧异母亲对沧海态度的转变。

其实说起来,人与人之间没有比共同经历过一场苦难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太後这几天亲眼看著萧沧海对皇上不离不弃,日夜操劳,其中的忧虑和辛苦丝毫不比自己少。太後纵是铁打的心肠,也为萧沧海对皇上的深情而感动了。

杨靖与太後说了说话,了解了最近发生的事,不由也是心惊。

他原本是有装病中邪的打算,那道士也是他暗中派黑衣卫从宫外找来的,甚至连那神鼋和背上的‘天示’,也是自己一手导演的。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昏迷了十日十夜,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这是怎麽回事?

不过不管怎样,选秀的事情终於结束了。有了神鼋带来的‘天示’,他总算不用再担心後宫的问题了,而且太後对萧沧海的印象也有了转变,今後终於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萧沧海背靠在床上,轻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杨靖道:“你别动,让我来喂你。”

他手里端著药碗,轻轻吹了吹热气,拿起勺子地细心喂到萧沧海嘴里。

中药苦口,那药碗不大,其实一口也就喝了下去。但这样用勺子喂著,才是最磨人的,满嘴的苦味,还没散尽又要一口。

但萧沧海似乎一点感觉不到苦味,嘴角含笑,仿佛在喝著琼浆玉液一般,甘之如饴。

喝完了汤药,杨靖亲自端了蜜水给他漱口,又捻起一枚腌渍的糖霜干果塞进他嘴里。

萧沧海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眉宇微蹙地嗔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杨靖笑道:“润润舌头也好。若是觉得太甜就喝点水。”

萧沧海笑著摇了摇头。

杨靖道:“你可吓坏我了,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萧沧海担心地看著他:“你才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难熬?你若是再不醒来,我连殉葬的心都有了。”

“万万不可!”杨靖骇了一跳,厉声道:“你可千万不能有那心思。就算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萧沧海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墨如沧海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里面流转著难以言喻的深情和坚定的心意。

这无声的表白,让杨靖心疼不已。

他握住萧沧海的手,认真地道:“沧海,答应我,纵使朕日後真的宾天了,你也要活下去!”

萧沧海却淡淡地道:“你若不在了,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杨靖皱眉,道:“话不是这麽说。难道你忘了荣儿和健儿了吗?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地活著啊。”

萧沧海不喜欢这个话题,生硬地道:“好了好了,现在咱们都好好的,别说那些晦气的话了。皇上,你的身体真无大碍了吗?”

杨靖呵呵一笑,道:“朕现在好得可以打死一只猛虎,你若不信,朕就把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叫来,当著你的面给我再诊视一番。”

“这就好。”萧沧海终於放了心。

染香进来禀报,说太子和二皇子来请安了。

皇帝夫夫连忙让他们进来。

两个小人手拉手地进来请了安。

杨靖道:“快起来吧。过来让朕和你们母後看看。”

杨荣立刻快步扑到龙榻上,揪著萧沧海的袖子道:“母後你病了吗?他们说你在喝药。”

杨健则摇摇摆摆地跑到杨靖身边,扒著他的膝盖眼巴巴地看著他。

萧沧海将儿子抱到床上,搂在怀里道:“母後没事。让母後看看荣儿是不是又长胖了?”

杨靖则一把把健儿捞进怀里,笑呵呵地道:“健儿这几日和太子哥哥住在皇祖母那里,过得好不好啊?”

杨健钻进杨靖怀里,含著手指有些羞涩说了一声:“好。”

“那想父皇和母後吗?”

杨健用力点点小脑袋,这次声音大了些,脆生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