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雪柔情
我知道他是在说师父的事情，可是我又能怎么做？
让他看到我这样痛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让他陪着我一起痛苦？
“我需要一点时间，毕竟我欠太多人太多东西了。”我望着那火光说：“等我有一日平定了中原，击退萧国，还大夏百姓一个崭新的夏朝，我也许就会回到这里来，回到无心山，即便不能活着相聚，也可以死着相拥，有时候美丽恬静的死比绝望痛苦孤独的活着更让人渴望，等到那一日，我就可以和他在无心山中一起长眠，永远躺在他的怀抱中……”
他在那火光中看了我半天，似乎不认识我一样地盯着看。
“你……我以为你总是无心惹情思，没有想到你的心也这么痴狂。”他的神色让人难以看清其中变换的种种思绪：“你真的那样爱他？……这莫非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是呀，多么美丽的描述，爱一个人至深的渴望也许就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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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后面的两支楚国来的援军也很快就到了，集合起来，与白苗的军队加起来，浩浩荡荡八万大军，这样就是铺过去也能把没黑苗的王寨扫平，可是这并不是最好的计策，如果能将这边的损失减少到最小，那就是更好了。
那夜我和楚轻寒在地图旁边看了半天，一直在商量着对付黑苗一举就能将他们大败的好办法。
“我们月曦城的牛多不多？”
“牛？你怎么问起牛来了。”楚轻寒笑了：“我们苗人代代与牛为伴，再过几日还有盛大的‘锥牛节’的祭祀活动，很有趣的，虽然血腥了点，你有兴趣可以留下来观看。”
“那就是不缺了。”我转身对他说：“帮我去征集一千头牛。”
“一千头牛？”楚轻寒疑惑地看着我，这次他不知道我究竟这是要做什么了。
“黑苗人最擅长的就是使毒，如果我们贸然进攻，说不定他们会用毒物，毒瘴，毒蛇这些设下陷阱来杀伤我们的兵力，但是这些东西却怕火，如果我们能将他引到一处开阔之地，两边又都有山岭的地方……”
苗地多山，我的手指在地图上墨宇山与无心山之间的风雾川，这里又离黑苗的王寨不远，正好可以将黑苗的军队引到地处，这个如果一个葫芦一样形状的风雾川就将是他的冥天玄墨的埋骨之地！
“等他们的军队都到得差不多了，放那些牛出来，再在牛尾上浸泡油苇点燃冲入黑苗大军之中，定然让他们措不及防，等他们已经溃不成军的时候我们的大军再从那旁将那些残兵击杀……”
“好！”楚轻寒看着我问：“你打算让谁去将他们引出来，不会是你自己亲自去引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唇角弯了起来：“这次冥天玄墨他插翅也难逃了！”
三天过后“影！一千头牛也征集齐了。”楚深寒到寨子里对我说。
。“哦？那太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开始设埋伏。”
“牛已经在外面专门的围栏里了，影你要不要看。”“好。”看来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跟着楚轻寒到栏中看到那些征集来的一千头牛，又亲自挑选了五千精兵勇士。“将每头牛角上都绑上锋利的刀刃，再去找些油脂和芦苇，把浸透油脂的芦苇捆在牛尾巴上。再多拿些五彩绸缎来。”我将这些吩咐下去。亲眼看着士兵将刀刃绑在牛角上，五千勇士也都身披彩衣，面贴花纹。
“好吧，就今夜出发。”
深夜里，我只带了一千多人的军队到了黑苗的营寨前。
“洛风，去叫阵。”
我喊了一声身旁的洛风，这小子嗓门备儿亮。
“半夜三更，何人敢在王寨之前叫嚣？”
“叫你们黑苗王出来，我们大元帅邀他夜战。”
“这么晚了，我们大王已经睡了，明日你们再来。”
“你告诉冥天玄墨，明儿本帅就没有兴趣了！”
过了不多久，冥天玄墨竟然真的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影儿，你这么有兴致，半夜邀我对战？”
他对我说：“既然兴致这么好，不然进来喝酒畅谈，你当年住的房子我都还留着呢。”
我越听心里越火：“你到底来不来？还是……那天被我打得现在还跟乌龟一样躲着不出来？”
“你是要如何打？”他问我：“你跟我一个对一个还是……”
“一对一你早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故意激怒他说：“要是一起上，就看你们这些黑苗军能不能敌得上我手上的数千精兵！”
我看到冥天玄墨果然带军追了过来，我一路跑得并不快，正好让他见到我的踪影，又离了数丈，令他看得到，追不到……
终于将他的黑苗军引到了我们已经设下埋伏的风雾川，看着那厮马上就要追过来，我笑着对他说：“冥天玄墨，你中计了！”
四野的浓雾遮蔽了视线，他正四望的当口，我立刻下令将牛尾上的油苇点燃，身披彩衣的勇士们驱赶着“火牛”，几千精兵跟在火牛后面拼命冲杀着，这时黑苗军才大梦初醒，只见一群群五彩斑斓的“火牛”横冲直撞，那些黑苗军被牛角锋利的利刃砍倒了不少,转头欲逃, 就在这时候风雾川两边的墨宇山上也战鼓雷动，呐喊冲杀声震天。几万大军如潮水一样地涌了下来, 黑苗军吓得魂不附体。死的死，伤的伤，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冥天玄墨站在那溃败得落花流水的黑苗军中满身是血，一脸苍然……
章节174
174 深红之罪
冥天玄墨站在那溃败的黑苗军中满身是血，一脸苍然……
突然我觉得我对他的恨意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了……
“师兄，这魔头就交由你处置！”
我转头离开了风雾川，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
风雾川一仗，黑苗军大败，损失惨重，黑苗王冥天玄墨被白苗王楚轻寒囚禁在死牢之中，至此黑苗再也无力与白苗抗衡，更不要说去楚国边境挑起战乱了。
我也顺利地搬师回朝，回到楚京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闻讯夹道欢迎。
“叶元帅回朝了，果然厉害，怪不知道大王如此赏识。”
“要嫁得这样的夫婿还不知道会有多风光。”
我听见两旁楚国的百姓窃窃私语。
到楚宫的时候，楚王亲自出宫来迎，执我的手将我迎到大殿之中。
“叶十九，你果然没有辜负本王的厚望，竟然在没有损兵折将的情况下，不但大败了气焰黑苗王，还与白苗王签订了盟约。真是大大出乎本王的想象。”他执我的手笑着问：“叶卿家，这次取得如此大的龚，本王要大大奖赏你！”
“都是陛下引导有方，如果不是陛下采纳扶持白苗，压制黑苗的建议，臣也没有这么快可以胜利班师回京。”
“哈哈……”楚王朗声大笑：“你这孩子，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我抬头望着半晌说：“臣不求加官进爵，也不求金银宝物，这些士兵跟着臣出入苦寒之地，吃了不少苦，却没有一个叫苦喊累，个个以苦为乐。只求陛下您多多赏赐他们。”
楚王惊讶地看了我半晌道：“本王只知道你叶十九武功盖世，多谋略，又善行军打仗，原来你不止会这些，还如此会拉拢人心，看来还是将相全才，如此小小年纪就能不求一己眼前的利益却能将眼光放长远，难得呀，难得！”
“陛下……”我躬身道：“臣没有想那么多，臣只是知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也对我好，军中的热血汉子更是如此，这些日子来，他们跟着臣深入苗地的深山之中连粮草都没有，只有打猎，却个个抢着将最好的猎物烤好了给臣，让臣颇为感动。我们楚军之中都是热血男儿，刚强汉子，让人敬佩，臣自当多为他们在陛下面前讨些鉴赏，以慰多日苦寒之累。”
“叶十九呀，叶十九。”楚王对我说：“没有想到你短短数日就能与本王赐你的楚国大军相处的如此融洽，本王还以为你一个外邦所来之人，在军中朝中都无根基，会被他们排斥，或者轻看呢。”
“其实刚开始确实也被他们轻看。”我笑了：“不过臣倒是有绝招。”
“哦？”楚王离开变得很有兴趣：“叶十九，你倒是说说，什么绝招？”
“打呀，男人之间自然是谁打得赢谁是老大，臣把他们一群人都打趴下了，他们自然对我要服服帖帖。”
“哈哈，叶十九，还是你这孩子有趣，跟你聊了半刻，本王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他突然看了我半晌说：“今夜就留在本王的宫中如何……？”
“陛下……”
我惊讶地抬起头。
“酒封知己千倍少，今夜你就陪着本王一醉方休，我们再多聊聊。”
“可是……”我有些脑袋发麻：“臣远道而归，就急着进宫来见陛下，还未回去洗梳换衣，这样一身灰尘，臣也自形秽。”
“好吧，本王看在你车马劳顿，也该多休息休息了，今夜也不再挽留。”
我心中暗自称幸，正要退出那金殿时，突然听见楚王对我说：“叶十九，你如今还住在雅王府中深寒那孩子那里吧，本王已经命人为你建造了大将军府，你可以择日搬去了，如果还少什么尽管对本王开口。”
楚王竟然在我不在楚京的时候大兴土木为我建造了大将军府？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立在大殿中楚王那仍然不输年少的笔挺的身影我有些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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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你终于回来了？”
我刚进雅王府，就看见楚深寒一身素衣立在门口的中庭里，看他那神情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殿下……”我被他那深深盯着我的琥珀色的狭长的眼睛看得有些脸上发烫。
“怎么还是那样生疏了，都说你叫我深寒就好了。”他笑着，那笑容却不是快乐的。
“深寒……”
“看你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快先去沐浴更衣吧，热水我已经让人为你备好了，又裁了几件新衣给你，晚上我在凌波阁等你。”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已经为我准备了洗澡水还裁了新衣……
可是他知道楚王为我建了大将军府让我搬去的事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那白色的影子带着萧瑟，我看着他走上凌波阁开始取出他的古琴‘风音’，那曲调里却尽是哀婉……
楚深寒……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刚刚走进绿柳小筑，就见那婢女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我泡在那热水之中，尽量让自己放松，可是这混乱的一天，种种的场景却不停地回放，神色有些怪异，若有所思看着我的楚王，还有一脸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喜悦深深的看着我的楚深寒……
他们父子俩今天都让我觉得怪怪地，平息了那场叛乱，班师回来本来该是一场喜悦，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纠结地网向我罩了下来，隐隐约约的暗斗，这一切我都还看不清，在我离开楚京的这段日子这楚京之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好想这一刻什么都不要想，可是那些纷繁的斗争却占据了我的脑袋，我抬起头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楚深寒为我准备的是一件淡灰色的缎面长衣，暗纹细腻滑润，流云的纹理，精致的裁剪穿在我的身上非常合身，如同量体而作，另一件放在架子上的是一件白色的衣衫，质地轻盈，样式简单，只在腰间佩了一条白玉雕琢，红玛瑙镶嵌编纂成花的玉带，那白玉温润无暇，玛瑙晶莹红润，看是非凡品，但这一条珍贵的玉带一下子将那件素衣衬得不凡起来，这些衣服定是楚深寒亲手所挑，他的眼界一向高挑，品味独到，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心思细腻到为我裁衣……
我看了那两间衣服半天，还是穿上了那件淡灰色的长衫，我记得夜非凡曾经对我说穿素衣的我更加秀丽……
“叶公子真是人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那为我梳妆的婢女小绿一边帮我梳头一边说着：“怪不知道我们殿下自公子离去之后茶不思，饭不享……”
我手中的衣坠瞬间落在了地上……
……
我走进那凌波阁的时候，那阁中紫色的帘幕低垂，白玉案上的薰香袅袅而起，郁郁地让人头昏，那珠帘的后面楚深寒正坐在那里弹奏着一曲《凤求凰》，琴声婉约，在那昏黄的灯光下那挺拔秀致的身影每一举手都是优雅无比。
“十九，你来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珠帘打开了，他拉我坐在他的身旁，同塌共饮。
楚深寒是一个很喜欢饮茶的人，今天却饮的是酒，而且也是花雕，陈年的花雕，用炉火炜烫过装载精致的瓶子里的陈年的绍兴花雕。
我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扬州，那时候靳冰玉还没有被我斩首，那时候柳御书还没有为我服毒而死……太多的曲折，我这一生竟是害了不少人，也许师兄说的对，不论是无心还是有意，我真的竟是个妖孽。
“来，这第一杯，我先敬你，祝贺你一举大败黑苗，胜利班师回京。”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明是开心的话，他的神色里我却看不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