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第9章

作者:苍白贫血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淮淮瞪了眼,“哪里不成?”

“你生病骗得过游公公,却是骗不得太医,若是给他拆穿了,那就是虚伪捏子,不值一提。”

淮淮犯了难,“春宝,你怎么看?”

春宝想破了头,忽然面儿上一喜,“以前在宫里头见多了公公私底下行方便,塞点东西那人就满面堆笑,不如你也这么办。”

“送点东西给他,他便会对我徒增好感?”

“定是万分欢喜。”

“可送点什么好?”

春宝眼睛一亮,“之前我在御膳房呆过,那里面很多上好的糕饼,我去偷些过来,回头你放在食盒里,待他前来给你医病时,你便去拿出来。”

后又自赞道:“此计实在稳妥。”

——

三更,西风卷冰碴。

满地冷月砂。

龙床上罩着描金的帐子,浓黑眼睫微微翕动,皇上躺在里面,紧抿了唇,梦魇一样。

啼莺窥绣帐,春风寄恨痴。

妍红嫩绿时。

暖风拂过,可那屋当间的人,却是黑眸惊惧,满面冷细。

一尺宽的长板凳上绑了个人,寸缕未着,嘴里塞个玉质的口环,以皮带固定,勒在脑后,那四肢也牢牢给绳子缠在凳腿儿上,自腰肢处紧压了个马鞍。

那人被迫的沉腰抬臀,想着往出挣,却因绑的实在太紧而逃不出去。

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意欲脱缰的烈马。

那身后的男人似乎万分享受这眼前光景。

热气腾腾的汗液顺着那刚劲体魄淌下,何晏双手抓紧了那两瓣臀肉,疯癫般抽插。

“王爷夹的臣实在紧…箍的好快活…”

元荆忽然睁了眼,猛的自龙榻上坐起来。

白一张脸,只觉刺骨的冷意。

锦帐外头的当班太监停的动静,屏气凝神,手里拿着火钳,却是如何都不敢再放炭进去。

腿脚哆嗦着,像是随时要瘫下去。

元荆低低一笑,猛的掀了龙帐,

“来啊——”

那小太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奴才……”

手里的火钳滚落几丈远,那炭摔的有些碎,零落一地的烟灰,焦黑丑陋。

冷意掩映着清艳的脸,元荆微紧了眉,眼底冷光熠熠,“传御前侍卫——”

小太监闻言,哆嗦着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人进来。

内殿里忽然空荡荡的,只剩元荆一人。

那喘息和求饶在脑子里余音未歇,竹箭一样,几欲刺穿这死寂深夜。

元荆凤目冰封,攥紧了手。

想着野兽毕竟是野兽,不管变成如何温顺的摸样,日后终是会露出尖厉的爪子来。

不一会便有那软甲裹身的侍卫稳步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卑职参见皇上。”

元荆音色清冷,“婳羽宫今日于梅园以下犯上,败坏风气,朕便赏他‘红绣鞋’,以儆效尤。”

——

皇宫里昨儿个刮了一整宿的西风。

这一大早起来,入眼的便是那银雪如毡,铺天盖地。

婳羽宫一帮太监聚在宫门口,打扫积雪。

游公公面色冻的发青,拄着扫帚,面朝着那路尽头,望眼欲穿。

身后的春宝吸了吸鼻涕,双颊簇红,“公公,都这时辰了,淮淮怎么还未起来?”

游公公闻言面皮一沉,转头骂道:“问这么些干什么,快去扫雪,若是收拾不干净,休怪咱家不给你派饭。”

春宝一听,乱圆了膀子开干,只一盏茶的时辰,就扫出了半条街。

游公公叹口气,却是依旧是没半点干活的心劲。

昨晚上淮淮给好几个侍卫带出去,到现在都不见半个人影,若是真出了事,这婳羽宫老小又得重新换主子。

虽说是个傻子,可伺候他一年下来,自问在这宫里头,却是再也找不出这样少规矩的主子了。

正寻思着,游公公一抬眼,老远见几个侍卫踏雪而来。

伸了手擦擦眼,游公公忙扔了手里的扫帚,迎出宫门。

身后的春宝见状,也扔了扫帚跟着上前看热闹。

一时间婳羽宫的几个青蓝棉袍太监蜂拥上前,自雪地里蹒跚过去,等到近了身,却都停下不动了。

来的是三个侍卫,最后面的一个背了个人,不用仔细看,游公公也知道是谁。

昏死过去的人耷拉着头,整个脸埋在侍卫肩窝里,露在外头的两只脚,炭一样,紫红的痂裂开了,朝外渗着黑血,一看就是遭了宫里头的‘红绣鞋’。

且说这红绣鞋,是先帝想出来的刑罚,用以惩治那些个乱入禁地的宫人。这红绣鞋也并非听上去那般,是女儿家的鞋子,不过是个铁器,烧烫了,穿在脚上,直接上火烤,轻则灼伤皮肉,重则将脚烤熟,可谓怖人至极。

领头的侍卫看游公公一眼,“都是婳羽宫里头的?”

游公公点了头,面色如土。

他后头的春宝耸耸鼻子,给那隐隐焦肉的气味熏的直作呕。

第9章 瞧病

侍卫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接回去。”

语毕,便直接将淮淮从肩膀上卸下来,交了出去。

这淮淮身高体壮,几个太监废了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淮淮报上暖炕。

游公公忧心忡忡的叫人燃了炭火,又吩咐春宝端盆儿温水过来,自己则上小厨房取了些麻油和盐,装在瓷盅里,混合搅匀。

昨晚上见了那些御前侍卫游公公心里就清楚,淮淮此番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深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大半夜给叫出了宫,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眼下淮淮这惨样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然是遭了刑。

既然是罪责,便是不能叫太医,只能用宫中的土法子处理一下,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个人。

春宝端满满一盆水进屋,那水自黄铜盆儿边儿漾出来,湿了棉袍,春宝毫不顾忌,只加紧了步子将盆子搁在梨木雕花的方桌上,嘴里呼哈有声,“公公,水来了。”

游公公将手里的丝绢浸在面盆儿里头,投干净后给淮淮净了脚,又将那酱油糊上去,便算完事。

春宝舔舔干裂的嘴唇,“公公,莫非是因为淮淮脚熟了,要腌成酱蹄子么?”

游公公回了身,强压了火气,“滚远点,别让咱就瞧见你,怕生针眼。”

春宝沉思片刻,凝重道:“莫非公公想一个人吃独食?忒小气。”

游公公上前给了春宝一个嘴巴,“吃吃吃,主子若是有点事,你还的回御膳房出苦力!”

春宝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又不敢问,便怯生生的转身出了屋。

游公公将屋里头收拾妥当,又在铜炉里头搁几块炭,给淮淮盖了个蓝丝亮面的棉被,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待到了晚膳时间,又亲自端了素淡的小菜粥进屋。

那被子里的人,依旧未醒。

棉被外头的脚,裂开的缝子里酵一层黄脓,黏糊糊的歪在伤口上。

游公公皱一下眉,拿着之前那丝绢,刚擦了一下,便听得耳畔一声低吼,吓得游公公一个激灵。

淮淮瞪圆了眼,双目尽赤,“哪个狗娘养的的想给爷爷缠小脚?”

游公公搁下手上丝绢,半晌才反应过来。

咬牙切齿,“你这意思,这狗娘养的东西是说咱家了?”

淮淮咧了嘴,面儿上疼的变了形,“你们这帮太监没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打着量尺寸的幌子要阉了我,这会子有上来给我裹小脚,忒恶毒!”

游公公跳着脚开骂,“白眼狼!你昨个受刑你自个儿不知道么?咱家不过是好心给你清理伤口,却落得你这般怀疑…真真是…”

淮淮经游公公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似得,赶忙挣扎起来去看自己的脚。

嘴边儿竟漾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我病啦?”

游公公给他问的有些发懵,气也忘了生,“差不离儿。”

淮淮眉开眼笑,“妙哉,妙哉。”

游公公斜了眼去瞧他,僵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淮淮接着道:“快请太医过来,要那个生的最俊的。”

游公公一翻眼,“竟想美事,哪里来的太医。”

淮淮沉浸在自个儿的心思里,“快将春宝喊来,我有事同他商量。”

游公公看一眼外面露着那两黑炭,“不疼啦?”

淮淮急道:“快将春宝喊来,要赶在太医来之前,详作打算。”

游公公叹口气,摇摇头,推门出了屋。

只剩了淮淮一个人,呆坐在暖炕上。

那脸一点点的抽搐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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