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 第73章

作者:莲卿 标签: HE 古代架空

“不是现下。”一月未见,叶时雨心中也颇为想念,一双手也没闲着,“皇上可还记得那日在勤政殿被一宫女瞧见,奴才说处理了,您说她不敢外传。”

“怎么?”

“结果她不仅说出去了,还说与了外官听。”叶时雨还勉强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所以奴才先去处理了此事,谁知还发现了些有趣的。”

“说来听听?”高长风闻言手上的动作慢下了些,给他了些喘息的时间,

“一个贪财的芝麻小官,不过顺着藤倒是能牵出个大瓜来。”叶时雨忍不住将头埋了起来,闷声道,“最终应是和户部尚书卢元柏有关。”

“哦?德太妃的哥哥。”高长风再次加重了动作,纤长有力的手指也探的愈发深入,“这些事明日再说。”

“嗯……”叶时雨此刻想说也说不得了,整个人只能追逐着欲望沉浮,在混沌中攀上高峰。

今日不过才一次,叶时雨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就连沐浴都只是哼了几声,眼睛都未睁开。

明知道他在外一个月,又赶着回来已是累极,却偏没放过他。

高长风目光有些晦暗,承认有故意的成分在。

原想着不要将他束于深宫之中,这一年以来他放手让他去做幽肆中事,可没想到叶时雨是越来越投入,竟将精力倾注其中。查处舞权贪墨等数人,虽并无冤枉,但如今的幽肆无间在朝中大臣之中可谓谈之色变,表面虽不敢说,可暗地里无不忌惮害怕。

高长风用手撑起头,另只手弯起手指,轻轻将盖在他面庞上的发丝理到耳后,又将其压在身下的手拉了出来,叶时雨毫无反应,依旧睡得香甜。

其实这也不仅是疲累,高长风知道这毫无防备的熟睡中蕴含着归来的安心,虽说他在外从不轻易露面,可这样下去难免不会有人起了愤恨之心,他恐叶时雨在外时遇着危险,却知道若只是劝定是劝不动的。

这次就多留他在宫中些时日,也让那些人喘口气,毕竟欲速则不达,他还是略心急了些。

高长风也疲乏了,他将人揽入怀中调整了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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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一处宅院内,不断传来婴孩的哭闹声,一个女人害怕地哄着,旁边站着的则是个暴躁不已的男人。

“哭的人烦死了!”男人的怒吼让孩子突然停了片刻,继而更大声地哭了起来,女人却压根不敢搭腔,只能佝偻着背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余光一直紧盯着男人,紧张的身体似乎在等着随时承受挥舞的拳头。

就在男人按捺不住想动手之际,突然一个仆人小心翼翼道,

“少爷,林公子到了,他说在门外等您。”

男人的重拳停在了半空中,心情似乎也霎时间好上了许多,

“知道了,跟他说我换件衣服就出去。”

这男人,正是黄既明。

当初他在牢中留下的种还真是个男孩儿,黄铮易让他做了个在京的小官,又做主纳了这丫头为妾,他此次虽吃了大亏也曾想要痛改前非,可在符阳府时就已尝过随心所欲的滋味,哪里还能憋的住,遂借口已成家便搬出来住。

为免祖父怀疑他租住了一个不算大的宅院,如今俸禄微薄过得也算是有些清苦的模样,就连黄铮易也心疼他,时不时地还送些钱物来接济。

他在秦如意那儿吞没的钱财就连黄铮易也不知道,这笔钱以及最后那次盖的文书的确让他忐忑了一阵子,捂了好一阵子不敢花,可日子久了他哪里还忍得住,尤其是他私下结识了些自诩风流的富商之子,净去的是那些不轻易接待生客的隐秘私苑。

那些人知道他是黄相亲孙自然是捧着,但没想到他竟也出手阔绰,一时间黄既明与他们这些好若亲兄弟般,时不时地就偷偷出来风流快活一番。

来接黄既明的马车看起来十分寻常,四周皆是厚厚的布料盖着,就算是并排而走也探不得里面虚实。

黄既明与来接他的林之意寒暄了一番便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今日林兄亲自来了,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自然是好事。”林之意暧昧一笑,“黄兄不是好男风吗,在下听闻芳菲阁新来了一个,十五六的年纪还没人碰过,特意定下奉与兄台。”

黄既明其实后来也试过几个,但都是些惯以伺候男人的,总搔不到他心底的那块痒,时间久了也有些兴趣缺缺。

听闻还没人碰过,黄既明眼睛亮了亮,心中倒起了些期待。

林之意笑得了然,“放心,这个绝对合您口味。”

黄既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什么口味?”

“在下家中做生意,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在下猜的对不对黄兄下来看看便知。”

马车此刻已经停下,外头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道,

“奴家如意,恭迎贵客。”

如意?

听到这个名字黄既明不由得一个激灵,一把掀开了帘子,只见月光之下一纤细少年虽恭敬,却微蹙着柳眉,眼神清清冷冷中带着一丝恐惧与不甘,就这么一眼,一下子击断了黄既明心中的那根弦。

第91章

这天刚擦黑,一顶小轿就摇摇晃晃地到了芳菲阁,熟门熟路进了大门,这轿子中的正是最近几乎住在了阁中的黄既明。

芳菲阁并非普通青楼,乃是极为隐蔽的私苑,地方并不大却极尽奢华,就算是富家子弟也不若他这般几乎当了家。

轿子直接将人送到了阁中的小楼门口,黄既明下了轿正欲推门而入,却发现从门内被锁了上,他心中先是一阵怒火,随即却又心痒起来,难不成这几日折腾的厉害,怕了不成?

他自打得了这少年就没消停过,一开始倒还收敛些,直到前些时日黄既明逼他打了个耳洞,做了枚蓝色的耳饰让他戴上后,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激发起了些许阴暗的虐意。

其实这少年容貌与秦如意并不算相像,若真说起来也就是气质上有几分相似,就连黄既明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对秦如意的感觉究竟是爱意抑或恨意,但这个少年的出现的确满足了他无处安放的征服欲。

门与锁的碰撞声在安静的院中十分刺耳,过了片刻门内才传来了脚步声,少年颤抖打开了门,看向黄既明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颤抖着唤了声,

“大人。”

“胆子不小,竟敢将门锁了。”黄既明一把拽过如意,将其拖进了屋内,而后他诧异地问道,

“天都黑了为何不掌灯?”

黄既明这才发现如意在一旁抖得如筛子一般,再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他瞬间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去把灯点上!”黄既明狠狠地将如意推进房内,随之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应是他将人推倒在地。

“啧啧,黄大人怎么如此暴躁。”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本就绷紧了神经的黄既明吓了一跳失声喊道,“谁?!”

“黄大人不记得在下了吗,咱们在符阳府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黑暗中一个火折子被吹亮,就亮了这么一瞬,黄既明登时变了脸色,

“你是秦如意的人!?”

“黄大人好记性。”一个,两个,这人将桌上准备好的五盏油灯逐一点亮,这屋内现已亮如白昼,而后看向黄既明的双眼中流转着让他不寒而栗的嗜血光芒。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黄既明慌乱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他心中恐惧更甚,“你是不是想要银两,要多少我都给你。”

黄既明还以为是来讨要被他吞没的秦如意的财产,可眼前之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松动,这让他吓得连退了几步直至后背撞在了门上。

知道他跑不了,清川看了眼在一旁吓得蜷缩起来的少年,耳上的那枚蓝色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的尤为刺眼,他走到少年面前冷冷道,

“耳朵上的东西取了,不然我连耳朵一起给你割下来。”

少年愣了一下慌忙去抠,极大的恐惧让他的手失去了准头,一声痛呼竟硬拽了下来,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可他不敢发出声音,就只是捂着嘴向屋内的角落挪动。

“黄大人还真是对我家公子贼心不死。”清川已不见平日的嬉笑模样,他的眼神此刻冰冷刺骨,浑身都散发着森森的寒意,“真可惜是我家主人要拿你,不然今天晚上就能让你尝尝抽筋刮骨的滋味。”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黄既明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他似乎除了亮出祖父的身份别无他法,可他话都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眩晕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批人赶到这小院,一进来却只看到了一桌的油灯几近燃尽,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几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转瞬间消失在了如墨的黑夜之中。

待黄既明悠悠转醒之时,鼻子里首先窜入的是一股腐臭的味道,黄既明想睁开双眼,可眼皮就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睁不开。

他双手摸索着,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躺在一片潮湿的地面上,昏迷之前的画面瞬间涌入,对死亡的恐惧让黄既明奋力睁开了双眼,可一看之下更是让他魂不附体。

这里分明就是一间肮脏的地牢!

黄既明此刻狼狈万状,身上的衣物也被污水浸透了一半,整个人臭气熏天,他仍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本以为是徒劳,可远处却当真传来了脚步声。

黄既明有些仓惶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牢的入口,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已是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又是你,你究竟想要什么倒是说啊!”黄既明胆战心惊,他实在想不通这人到底要干嘛,“我是不该把秦如意的钱财都吞了,我虽用了些可剩下的还不少,我全给你!”

清川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困在笼中的猎物,眼神中还带着些不甘,

“黄大人不必担心,我家主人暂时还不想要你的命。”

闻此言,黄既明总算找回些神志,他虽不知此人口中的主人是谁,可的确不是冲着钱财来的,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

“我祖父乃是当朝左相,若你有旁的事,他必能解决。”

清川故作思考,然后满含笑意地看着黄既明,在他也以为好事将成开始兴奋的时候突然摇了摇手指,嬉笑道,

“不成。”

正逗弄的起劲儿,清川忽地变了脸色,他蓦然转头看向地牢入口而后敛了笑意,狠狠瞪了一眼黄既明转身走了出去。

“司夜大人。”清川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您怎么来了。”

“果真在这儿。”司夜看了眼里面,“叶掌司怎么说。”

“叶掌司叮嘱不能动他。”

司夜蹙眉不语,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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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年殿中,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所有人都撤得远远的,只有以安在殿外候着,目露担忧。

“你知道了朕要拿他。”高长风压抑着怒火,“为何抢先一步将他带走。”

“皇上若亲自拿了他,那便是与黄相撕破了脸。”叶时雨跪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现下还不可啊!”

“所以你就能自以为是,擅作主张?”高长风语气低沉,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翳,“时雨,幽肆无间虽由你掌控,可它该是谁的你应知道。”

“幽肆是皇上的幽肆。”叶时雨闻言心头一颤,脸色愈发苍白地伏倒在地,“奴才从不敢忘,但之前的计划并非如此,奴才是怕……”

黄既明是拿捏黄铮易的软肋,是无论是符阳府时处心积虑的扮做秦如意,还是后来故作宽宏安抚了黄家,都是为了层层逼迫黄铮易主动退出朝堂而准备,若黄既明真突然死了,难保黄铮易不会鱼死网破,将煞星之事捅出去。

“你以为朕就如莽夫一般,只为泄愤?”高长风声音中蕴含着明显的怒气,“黄既明在符阳时就因那男子有几分像你搞出人命,朕且忍了一回。”

“可他色心不死,竟又养了个男倌儿,在他耳上钉上与你相同的耳饰不说,竟还施虐。”高长风面色阴翳,目露戾色,“可知他在做那些事时,脑子里想的是谁!”

“是……”叶时雨语塞,他当然知道此事,可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亲自要置他于死地,

“奴才知道皇上必是思虑周全才会做此决定,但皇上应忧心的该是朝堂上的大事。”叶时雨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乞求,“这种不堪之事让奴才去办行吗?”

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了,直至一声叹息响起,叶时雨手臂一紧被拉了起来,“时雨,朕为何让你掌管无间,不仅是因为朕信你,更多是因为你聪明,有资格去做这个掌司。”

叶时雨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长风,复又低下,没有做声。

“时雨,幽肆是把双刃剑,你每每挥剑出去,它都可能划向自己。”

一时间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间激荡,叶时雨此刻很想抱住高长风,要是以往可能抬起的双手比想法更快,可这次他握了握拳,忍下了,

“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