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段爱情 第235章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标签: 生子 近代现代

这当然说不上是什么动人的描述。

可是卓远却忍不住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鼻涕流了下来,不得不用手背狼狈地去擦,擦完了鼻涕,鼻子和眼睛也红了。

成年的Alpha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大号娃娃。

卓远哽咽着:“文珂,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我得到你时,曾经那么快乐。可是刚一和你结婚,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出错了。”

“本来我以为,我对你愧疚,便会逼自己对你更好、更好,可是真的开始生活之后,我才发现那是错的,人的性情,从来不是那么善良。恰恰相反,我对你越是愧疚,便因为这说不出口的愧疚,而更厌恶你,甚至痛恨你,想要远离你。越靠近你,我就越痛苦,这种折磨快把我逼疯了,甚至让我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文珂,为什么?我们本来可以不是这样的。”

卓远猛地站了起来,控制不住地用手掌拍打着玻璃,甚至警察不得不走上前来,用警棍狠狠敲了一下玻璃,让卓远安静下来。

卓远当然从头到尾都是自私的,可是在这一刻,他脸上的痛苦却真实得撕心裂肺。

即使是恶魔,也有畸形的伤心处。

在他少有真正快乐的一生之中,他只对文珂有过这样复杂的情感,欲望、愧疚、舍不得、贪婪、病态的执念。

那其实已经很难被归结为爱,而更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牢,无法纾解的戾气和恶意在里面,源源不断地滋生。

“卓远,韩江阙是无辜的。”

文珂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状若疯癫的卓远,一字一顿地说:“这一路走来,任何一件事有所改变,其实都不会改变结局。我不爱你,从来就没爱过你,错的是你我。我们之间——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卓远的脸贴着玻璃,他仔细地听着文珂的话,当听到文珂说“根本不该开始时”,他的神情却忽然从癫狂,慢慢变得安静。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就这样,长长久久地凝视着文珂。

“小珂,我不是说,我这几天偶尔会梦到你吗?”

卓远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一层雾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浅的笑容,呢喃着:“我还没说完呢,小珂,我梦到……我好像重新活了一次。这一次,我们没在一起,没结婚,当然也没离婚,我只是在高中时期,悄悄地、无疾而终地暗恋了你一段时间。我梦到现在这个年纪的我,去参加北三中的同学会,然后看到你牵着韩江阙的手,他抱着你们的双胞胎……你们很幸福的样子。于是我坐在一群同学中间看着你们,同学们都在笑,我也笑了起来。梦里的我……好像作为旁观者也很开心的样子啊。”

金色的阳光,透过小小的气窗洒在卓远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好像永恒地凝固了。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向文珂,低声道:“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在梦里,我只是在高中时期,悄悄地、无疾而终地暗恋了你一段时间。

临走前,文珂终于问出了他来之前想要问明白的问题,卓远回答的也很干脆,或许他真的是已经无所谓了:是,消息就是韩兆宇传来的。

半个月后,卓远在临江看守所用磨尖了的牙刷柄插进喉咙里,他的尸体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血都流尽了,湿湿地沤在被子里。

临死前,他写下了一张很简短的认罪书,对自己所有的罪行供认不讳。

其实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判死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韩江阙毕竟没有死,卓宁也在把罪行往自己身上揽。

除了文珂,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卓远会在这个时候寻死,他明明是一个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人,甚至在被追杀的时候被吓得尿了裤子。

文珂还记得那一天,临江看守所的午后,春雨初停,雨珠坠在柳树枝头、坠在水泥屋檐底下。

阳光慢悠悠地洒下来,透过一滴滴剔透的雨珠折射出灿金色的光芒,像是有一粒粒璀璨的金粉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

他仰起头望着天空,矗立了良久良久。

离开时他没有回头,但是在某一个瞬间,文珂就是知道——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卓远了。

……

卓家的事慢慢尘埃落定,文珂也住到了H市,因为韩家把韩江阙带回了那里。

文珂把所有关于韩兆宇的证据都交给了韩战,但是仍然被勒令不准插手。韩兆宇不像卓远,他的涉案几乎没有任何明显证据,只有韩战有意愿动手时,才有可能被威胁到。

文珂能够把卓家拉下马已经是筋疲力尽,实在是无法再和韩家对抗了,那段时间,韩战的保镖虽然跟着他,但是双方的关系却并不好。

韩江阙始终都没有醒来,文珂其实在处理卓远的事途中回来看过几次,都只是坐在病房一边的椅子里,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Alpha,然后再在天亮之后匆匆离去。

这个Omega的克制表现,甚至让许多韩家人都有微词。

他们看到文珂忙着在B市打击卓家、甚至坚强地接受采访,却没有看到意料当中Omega在韩江阙身边悲伤啜泣的样子,这多少让他们感到不愉快——

韩江阙陷入昏迷数个星期之后,文珂平接受了人工的标记手术。

在术前,他没有通知任何韩家的人,只是让许嘉乐帮忙签了个字,就冷冷清清地接受了手术。

手术的时候,文珂侧着脸趴在手术台上,看着一旁静静沉睡的韩江阙的脸孔。

他被打了麻醉,但仍然能感到锋利的手术刀地切开后颈的皮肤,那感觉有点像是被剥离标记的手术,但是随即,他感觉到一个粗大的针筒插进自己后颈的腺体里,然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被注射了进去。

人工标记是冰冷的,没有炙热的亲吻和欲望,没有恋人之间温柔的絮语。

但是当麻醉褪去,文珂前所未有地——

感觉到了韩江阙。

他闭上眼睛时,像是能闻到淡淡的,韩江阙的气味萦绕着他。

他把手放在胸口时,像是自己的心跳里,装着韩江阙的灵魂。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被卓远标记时,曾经有过这么紧密相连的感觉。

刚刚标记完的那一个星期,文珂新奇地感受着这种气息,韩江阙像是无处不在,这种久违的亲密,让他近乎是乐观了起来。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宝宝时常踢他,肚子痛时他会温柔地坐下来,摸着小腹和宝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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