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汀ABO 第71章

作者:客兮 标签: 年上 ABO 娱乐圈 近代现代

  陆烟汀快要受不了了,他发现他不认识曲如屏了,这感觉太类似于最近演戏给他带来的无力感,他在爱的牢笼里歇斯底里,而曲如屏就在外面静静看着他,不会伤害他,也不会抱他。

  “你很难过,对吧,你很心疼他。”陆烟汀近乎偏执地说着,他好像疯了,语无伦次又咄咄逼人,“你想他,关心他,你还是很在意他,来接我也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这几天进组了,你为了能看见他才来,是不是这样?”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不清醒的,他意识得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没有气度和信仰,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了。

  他知道曲如屏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他一直都不开心。

  他呼吸不顺,激烈地咳嗽着,强迫自己憋住嗓子问他:“他是什么病你知道吗?说不定他根本就没和你说实话,看他那个样子那么严重,你有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为什么跟你分手?他……”

  陆烟汀身体向前一倒。

  车停得毫无征兆,曲如屏向后抵到座椅上,微微思量,又将车开到了路边。

  陆烟汀茫然地看着他,这一停顿,让他霎时忘了要说什么。

  “他的病,我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曲如屏声音发寒,他鲜少用这种口吻对陆烟汀讲话:“你们根本搞错了重点,我和他要是不会分开,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不管……”

  “这不可能的。”这话一出,闸门便彻底崩断了,陆烟汀的声音染上了浓厚的鼻音,“你们那么多年,什么都经历过,你又那么爱他,为他什么都做了。现在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吗?就是你们分开了,那么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们……”陆烟汀的嘴角撇了下去,哽着问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瞬间会想到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苛刻和较真了,见曲如屏微微蹙着眉要说些什么,陆烟汀又把头偏开了,他抹着脸胡乱地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话落,是静谧的。

  原来他们在的环境是这样安静。

  陆烟汀听到的全部声音,如鼓的心跳,竭力的呼吸,都是细微到离不开本体的声响。

  他的灵魂失重了,沉甸甸地,在看着无理取闹、口不择言的自己,曲如屏说了什么,只是他听不见,他捂着自己的耳朵,蜷缩在车座上,死死贴着冰冷的车窗,发出崩溃的声音哀求他:“我们走吧,我们不说了……”

  曲如屏碰他,他就很激烈地挣脱掉,到了后面,他在哭,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我要回去,我们回去,你就当这些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他后悔了。

  他不该接那部电影,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狭隘多疑的人,注定会偏执到无法拥有任何美好。

  曲如屏沉静地给他抹眼泪。

  他说:“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于是他不管他了,沉着脸放下手刹,抬离合。

  车再次开起来了,陆烟汀木讷地贴着车窗,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呼吸嵌在窗里,结成了冰。此时夜色落幕,黑暗笼罩在他们上空,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会好了,”他这么想。

  陆烟汀无意识地发抖。

  再也不会好了。

  到了家,陆烟汀失魂落魄地跟着曲如屏进了门,他走路都有些摇晃,浑浑噩噩地瘫坐到了沙发上。

  曲如屏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显得疏远而冰凉。

  陆烟汀哆嗦地发出要

  哭出来的声音:“曲老师,好像不行了。”

  曲如屏问他:“什么不行?”

  “我好像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陆烟汀双手拉扯着头发,目光空洞地佝偻着背。

  “我不行了。”

  “你好像怎么做都不对……”陆烟汀说着说着,干呕了起来,他痛苦到快要窒息了,挣扎着抽着气说道,“那些都是过去,改变不了了,可是我还是介意,我真的好介意。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介意的。他把你变得更好了,可我要的不是坐享其成,为什么影响你的人不是我呢?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异想天开,那些都不可能了,是我太贪婪了,我什么都想要,我就是什么都想要……”

  “我知道我们已经说明白了,我不敢再问了,我怕你不耐烦,怕你觉得我是不适合你的人。可能我今天会觉得只要现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那怎么样都是好的,我最满足了,以前我都不在乎了……可是明天我又会想,你们都那么多年了啊,你怎么忘?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忘?”

  他还是没克制住,大声哭了起来。

  陆烟汀哭得脸都红了,他揉着眼睛,哑着嗓子说:“你当初得多爱他啊,和他分开你很难过吧。你不是不爱他了,是知道和他不合适,你就把这些爱藏起来了,他太重要了,你要把他护在心里……”

  “这么久了,我都告诉自己,你可能……”陆烟汀渐渐蹲到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哭得太伤心了,手指死死掐在手心,话说得又急又凶,“你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冷静呢?你以前喜欢他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我什么时候见过你那个样子啊?我真的很嫉妒,我嫉妒得快要死了,我没有办法……”

  这不是需要人哄的哭法,仿佛他只想这样痛痛快快哭一场,可他又哭得那么委屈绝望,哭着哭着,他抬起脸来,狼狈不堪地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曲如屏:

  “你看,我现在连适合你的优点都没有了。”

  “我一点都不理解你,体谅你。”

  “你别要我了。”

  ……

  陆烟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客房,跌在床上。

  他后来都没有再哭了,他在黑夜里面睁着眼睛,看时间一点点走过去。

  他还是睡着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带着无尽的悲观和落寞,重重跌向没有曲如屏的未来。

  睁开眼,天是亮的。

  新的一天,它再也不可爱了。

  陆烟汀不敢相信自己昨天都做了什么,完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寒冷的字,完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他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无望到了极点。

  手指动了一下,有些异样。

  那时他魂不守舍地低下头,发现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第八十九章 晨间谈话

  陆烟汀从下面望上去,楼上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微微开着的,他猜曲如屏应该在那里。

  那是他第一次走上这个楼梯,去的房间。

  彼时他空有一腔孤勇,怀揣着不知会被如何对待的稚嫩爱意,一脚迈出去,是压根没考虑过回头路的。如今路还是这条路,他的手指上多了个触感不真切的小东西,时不时会凉他一下子,手指挨在一起,还会传来坚硬而鲜明的触觉。

  那小东西硌着他的心,尖锐地提醒着自己是他的底气。

  只是陆烟汀没有勇气上去,他来回踱步,手心里都是汗。他隔着汗水,不断抚摸着冰凉的戒指,直到它渐渐沾染上温度,陆烟汀才回过神。

  他想起来那个夜晚,曲如屏对他说:你对我失望不是最糟的,我是怕你以后会对自己失望。

  其时他不懂曲如屏的意思,直到这一遭走完,路回原点,他再次站在这里,才发现心底这冷硬的失望到底从何而来。

  曲如屏那晚说的所有话都是有预见性的,他看透了陆烟汀身上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并且温柔地规劝他、引导他,陆烟汀设身处地地回想起那一晚,年长者心里所料想的结局或许已经高达千种万种,其中过半都不尽然是好结局。

  尽管如此,曲如屏还是答应了他。

  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陆烟汀的脑海中有个不真切的画面,他睡着时应该已经很晚很晚了,伤心是个惯性的情绪,他睡得很浅,却依然没有被惊醒,曲如屏应当是轻手轻脚走进来的。

  他可能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

  陆烟汀不敢去想他给自己戴上戒指时的心情。

  这么想着,他快速上了几节台阶,又猝然停住。

  没有戒指,他还是会去找曲如屏。

  甚而比现在还要快些,无畏些,他并不耻于袒露自己的懊悔,也无所谓尊严的得失,比起曲如屏,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身外物。

  他的步伐是沉重的,到了门外,他略带犹豫地敲门。

  没有人回答。

  陆烟汀心存疑惑,他推开门,满眼都是白色。

  满天的白色,白云被风揉碎了,千花万片流转在落地窗外。曲如屏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与窗外萧瑟的枯枝交叠在一起。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曲如屏察觉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他。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还表现出了一些讶异,微微惊笑着明白了陆烟汀的意思,张开双臂接住了他。

  “你说得对,”曲如屏对他说,“真的下雪了。”

  “对不起。”陆烟汀彷徨地打断了他,双臂在他背上不断摩挲,“很难过吧,昨天晚上,真的对不起。”

  他往后退了些,去看曲如屏,发现他眼下有些乌黑,怔了下,问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还是,完全就没有睡?

  曲如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半垂着眼仔仔细细看着陆烟汀,身体放松了些,苦涩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搬出去呢。”

  “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搬出去。”陆烟汀急忙解释道,“我昨天……”

  曲如屏握住他的手:“那你就是答应了。”

  陆烟汀的手被他拉起来,中指上的戒指发着细微的光。

  陆烟汀的眼睛发热,他深呼吸,开口缓缓说道:“我一直都是答应的,你可能不会相信了……我记得我们的剧本上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不用耗过柴米油盐那样琐碎的生活’,我第一次看见感觉很害怕,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就是吵架,我都希望和我吵的那个人是

  你。就是我们以后会把爱情都耗尽了,我还是希望陪着我的人会是你。”

  “昨天……”

  陆烟汀组织着语言,而曲如屏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昨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什么问题?

  陆烟汀想起来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瞬间会想到他?

  曲如屏告诉他:“会。”

  陆烟汀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坦诚,他抿着嘴,实在装不出来无所谓的样子。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何况我后面还有话。”曲如屏拉着他走到书桌前,他坐到了椅子上,想了想,将陆烟汀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把它理解为肌肉记忆。”

  曲如屏去拉陆烟汀的手,他揉捏着陆烟汀的指节,缓缓道来:

  “这种闪回的记忆来去都很快,我掌控不了,也没有意识,很多时候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情绪,就过去了。”曲如屏将陆烟汀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它来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一天,它会完全消失,因为有新的记忆在取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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