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第79章

作者:北南 标签: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庄凡心没再乱动,煎好关火,夹一块金黄的鱼肚肉吹了吹,喂给顾拙言吃,外脆里嫩,顾拙言咂着香味儿把鱼端出去,摆上了餐桌。

  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陆文”。

  顾拙言接通:“喂?”穿过客厅,走到明媚的小阳台上,“减肥顺利么,瘦了多少了?”

  “瘦了三斤,反弹了两斤半。”陆文说,“我下午要参加个活动,现在在酒店待着呢,裴知你知道吧?庄凡心的朋友。”

  顾拙言说:“知道。”

  “他今天也在。”陆文说,“我们公司一哥请他弄造型,刚才在走廊上碰见了。”

  顾拙言欣赏窗边的一盆无尽夏,以为错过两句,不然怎么听不太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文道:“你不是正和庄凡心旧情复燃吗?我和裴知聊天,就忍不住问他,庄凡心那年移情别恋的孙子什么德行……”

  顾拙言烦道:“你他妈那么热心肠干什么?”

  “你先听我说啊!”陆文有些急,“我问完,裴知特别迷茫……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回事儿。”

  陡地,顾拙言攥紧了手机:“什么意思?”

  陆文回答:“裴知说,这十年除了你,他从没听庄凡心提过什么男朋友。”

第84章 你行行好!

  顾拙言站在小阳台上迟迟未动, 阳光洒进来, 晒得他出了层薄汗, 许久,庄凡心从背后走来,叫他, 说午饭烧好了。

  他转过身,背着光,顶着那张晒红的面目点了点头, 庄凡心的视线错开他, 睁圆了眼睛,充满惊讶与抱怨地说:“你薅我的花干吗!”

  顾拙言被吼得还魂, 扭头看见地板上落满叶子,那盆无尽夏几乎被薅成了秃瓢。指尖沾着叶绿, 他握拳,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

  罕见的乖顺样子,庄凡心一时被唬住,不禁反省是不是自己太粗暴了:“呃, 没关系。”他走上前, 挽住顾拙言的臂弯,胡说道,“其实叶子该修剪了,走吧,咱们洗手吃饭吧。”

  他刚说完, 顾拙言的手臂从他的手中抽走,手肘划到手腕,他正不知所措时,顾拙言握住了他的手掌。更像是攥住,那么紧,掌心的纹线都贴合在一处。

  那点叶绿相互摩挲,青涩,湿黏,夹在两掌之间,仿佛背阴处藏掖了许多年的秘密,看不到,也无从得知。

  顾拙言吞咽一口虚空:“你……”

  “啊。”庄凡心小小地发出声音,他被攥得疼了,白皙的手背在顾拙言五指的包拢下,挤压出粉红色的印子。他迷茫片刻,用他此时求爱占比百分之八十的脑子想了想,自以为明白,先望一眼楼梯,确定无人后迅速地在顾拙言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吗?”他商量道,“你不怕我爸妈看见的话,就再来次长的……”

  这时脚步声从二楼传来,庄显炀和赵见秋露面,庄凡心侧身将他们牵着的手挡住,充满遗憾地说:“够呛了,还是先吃饭吧。”

  顾拙言一腔克制的情绪骤然散了,松开手搓了把脸,他笑,百般无奈却又甘之如饴,在庄凡心的后脑勺上呼噜了一把,暗骂一声“傻东西”。

  四人位的餐桌第一次坐满,特别有家的味道,两荤两素,一份老字号打包的烤鸭,一片未下筷的齐整中,缺了一块肉的煎鱼格外醒目。

  庄凡心说:“爸妈,你们尝尝烤鸭,皮还脆的。”

  顾拙言不动声色地喝汤,陪长辈谈笑,夸饭菜好吃,把一切疑虑揣回了肺腑深处。偶一侧目,见庄凡心笨拙地卷面饼,想都没想,夺来熟稔地卷好,还记得将对方忌口的葱丝去掉。

  赵见秋看不过:“小顾,你不用管他呀,多吃点。”

  顾拙言赶紧扒口饭:“我吃着呢,叔叔阿姨,你们也多吃点。”怕父母多思,他岔开话题,“这边风景名胜挺多的,趁这趟回来好好逛逛,多待一段时间吧。”

  庄显炀说:“我们也正有此意,好多年没回来,瞧什么都新鲜。”

  后天是除夕,庄家和裴家一起过,一则老朋友相聚,二则免得那祖孙俩孤单。庄凡心吃得嘴唇油亮,咧着,掩不住高兴劲儿:“裴教授说了,如果你们想回榕城走走,加她一个。”

  赵见秋说:“人多更热闹呀,你要不要陪我们?”

  庄凡心答:“我可不行,没时间。”他捧着烤鸭说这话,不太有说服力,便用手肘碰顾拙言,“年后我要办成衣展,拙言是赞助商,耽误正事我是要赔偿的。”

  庄显炀好奇地问:“你们工作上也有联系?”

  顾拙言笑着说:“我借他的关系做了赞助,给项目打打宣传。”

  庄凡心垂眸盯着泛光的碗沿儿,抿了抿唇,忽然道:“表面是他借我的关系,实际上我更有私心。”

  爸妈一齐看他,他抬眸迎视:“工作上有联系才牢靠,万一他私底下不想理我,我还能借工作去找他。”话好像玩笑话,口吻却很认真。

  前尘纯净就罢了,可顾拙言和庄凡心年少时谈过恋爱,那份喜欢曾经是刻在心肝上的,庄显炀和赵见秋不得不多想,愣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顾拙言身体微僵,箸尖的笋片不知该塞嘴里还是搁碗里,正欲含混过去,庄凡心先他一步说:“爸,妈,我还是喜欢他。”

  桌上霎时无声,连呼吸都屏住了,笋片掉在了白饭上,顾拙言心头大呼,我操,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他飞快地扫一眼庄显炀和赵见秋,然后在桌下快准狠地给了庄凡心一脚。

  庄凡心吃痛,皱着脸说:“我想跟他复合。”

  顾拙言哪还忍得住,想阻止,唇齿张合却说不出连贯的一句话,对面,庄显炀和赵见秋不无错愕,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面上也是难以形容的精彩。

  庄凡心端正地坐着:“爸,妈,十年前我在机场吻他,你们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了,也知道我和他好过,所以我不想藏着掖着,趁此机会,我正式地告诉你们。”

  赵见秋支吾道:“可是……你们分开十年了。”

  “所以如今的每一刻我都很珍惜。”庄凡心说,“那十年追不回来了,以后的十年、二十年、后半辈子,我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

  他扭头看着顾拙言:“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直主动追你,靠近你,但我知道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今天我爸妈在这儿,我光明正大地向他们宣布,我对你的心意没变,我想和你重归于好,拙言,我不会再懦弱地后退了,请你相信我。”

  顾拙言紧咬牙关,余光里,庄凡心切切地凝望他,仿佛从没有离开过,他的手垂放在腿上,庄凡心抓住他,有些潮湿的手指往他指缝里钻。

  十根手指扣住了,当着对方父母的面。

  “嗯……”庄显炀出声,替儿子赧然,“你们……怎么发展,自己决定就好,我和你妈妈是不会干预的。”

  赵见秋慢半拍:“没错……我们不管的。”

  庄凡心心花怒放:“谢谢爸,谢谢妈。”见顾拙言沉默着,倾身凑过去,把气息拂在对方的耳畔,“也谢谢你。”

  顾拙言的耳根漫上一层薄红,蒙了羞似的,辣辣的烫。

  更深处,他一直飘浮难定的心却一寸寸落实,不会再偶尔恍惚,来回地问,庄凡心真的回来了?不会夜半苏醒,对着漆黑怔然,翻出庄凡心的号码让自己相信这不是梦境。

  他重重地舒了口气,像是解脱,而后扣紧庄凡心的手背。

  庄显炀和赵见秋看在眼里,既心疼也愧疚。“菜都要凉了,快吃吧。”庄显炀给顾拙言夹菜,“小顾,凡心有很多毛病,你不必迁就他,否则他会得寸进尺。”

  顾拙言耳后的红还没褪,笑意有点臊得慌:“那我,替您管管他?”

  “好啊,你看着管。”庄显炀笑道,转头看向庄凡心,“我不知道你怎么追人家,但是要注意分寸,不能只顾自己爽,要看对方的感觉,懂不懂?”

  庄凡心停了几秒,眉毛都拧起来了:“……什么自己爽,你怎么知道他不爽?”感觉不太健康,声低下去,“他不知道多爽。”

  顾拙言差点把碗摔了,偏过头咬碎了牙:“你行行好!”

  一餐饭吃得相当刺激,饭后,赵见秋去拯救那盆无尽夏,庄显炀上楼收拾行李箱,逼仄的厨房里,锁着门,油烟散尽,余温却绵延升高。

  水龙头大开着,池中的碗碟被清水洗刷,哗哗作响,庄凡心背靠池边,仰着脖颈,贴在顾拙言的胸怀里亲嘴儿,唇舌叽咕,这一方天地里水声掩着水声。

  庄凡心又到缺氧才被放开,汗涔涔,湿淋淋,伏在顾拙言的胸膛上动情地喘,他搂着顾拙言的腰身,像小乞丐得了大宝贝,死也舍不得松手。

  顾拙言揉他的脊骨:“还洗不洗碗了?”

  庄凡心只好扭过去,绷着肩胛骨,眷恋地向后蹭,他开始胡诌:“有一部非常有名的电影,其中一幕最令人难忘,女主人公在前面洗碗,男主人公从背后抱住了她。”

  顾拙言甚至不需要移动,本就挨着,收拢手臂便掐住庄凡心的腰:“像这样么?”

  “嗯。”庄凡心冲洗一只盘子,“男主人公抱住她,慢慢抚摸她的手……”顾拙言的手掌伸来,一左一右包裹住他的,淋着水,抚摸他的手指。

  “然后呢?”顾拙言问。

  庄凡心双手抵在一起,像被绑着,回答时断断续续:“摸她的手腕……然后是小臂,来回地,来回地摸……”

  顾拙言的胸膛压在他背后,热腾腾的,那双手捧着他的腕子揉搓,水,洗洁精,滑溜溜地交缠至小臂,他颤抖着回头,唇齿微张,不自爱地探一点舌尖。

  庄凡心祈求道:“他吻她了。”

  顾拙言低下头,却没碰庄凡心的薄唇,含一口耳垂,吐出来,沿着耳根在细颈上重重地啃咬,庄凡心在他怀里抖动,猫儿似的叫,双手扣着池边死死地支撑。

  他一把勒住那腰,拆穿道:“骗人精。”

  庄凡心猛地睁大两眼,瞳孔闪了闪,不安地回过头去,顾拙言盯视他十几秒,霍然轻笑:“什么洗碗,电影里明明是做陶艺。”

  庄凡心蓦地放松:“你怎么知道……”

  “《人鬼情未了》,我看过啊。”

  庄凡心不信:“你不是最讨厌看电影么,怎么会看过?”

  顾拙言说:“有个人喜欢看,我为了陪他,练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庄凡心的眼眶变红,“就像我喜欢击剑,有个人为了陪我,默默学会了。”

  他们在厨房消磨了半小时,出来后,庄显炀和赵见秋在阳台上看景儿,假装只过去十分钟的样子。

  顾拙言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太难为情了,抓起外套告辞:“叔叔阿姨,你们倒时差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了。”

  见他已经换鞋,赵见秋忙说:“凡心,你送送小顾。”

  开了门,庄凡心送顾拙言到电梯间,想跟着下去,顾拙言不让:“外面冷,回去吧。”目光却缠绕着不挪开,定在庄凡心的脸上。

  “怎么了?”庄凡心问。

  顾拙言默了一层楼:“以后不许骗我。”

  庄凡心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不敢了,你都看过那么多电影了。”

  鸡同鸭讲,顾拙言却将错就错:“以前骗我的,你什么时候自己承认?”电梯到了,他把庄凡心按怀里揉了揉,爱得没法子,又怜又恨地骂,“混账,我上辈子欠你的。”

  顾拙言进了电梯,走了。

  庄凡心立在外面,疑惑,惴惴,返回家门口插了好几次钥匙才打开门。庄显炀和赵见秋坐在沙发上等他,一进门,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庄凡心说:“我都好,真的。”

  “身体呢?”庄显炀问,“……有没有不舒服?”

  庄凡心答:“没有,你们放心吧。”

  赵见秋说:“你想和小顾和好,那……那些事儿……”

  “都过去了。”庄凡心道,“过去的事儿没必要让他知道,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况且提到以前他只会难过,以后,我只想让他开心。”

  庄显炀和赵见秋没再多说,他们也不愿多提,聊些旁的岔过去了。

  除夕一早,一家三口拎着礼物零食到裴家登门,门还没开,裴教授欢喜的声音先传出来,喊着小庄来看她了。

  裴知打开门,一脸喜气:“叔叔阿姨!过年好!”

  庄凡心堵在后面乱跳:“我偶像呢,外婆,我来给你拜年啦!”

  进了门,光拥抱就花费半晌,裴教授精神矍铄,揽着庄显炀说:“以前我们都在美院,我一直喊小庄。”看向庄凡心,“你爸爸在,你只能是小小庄。”

  裴知笑抽了:“那我是小裴,得喊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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