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第216章

作者:木苏里 标签: 无限流 强强 甜文 近代现代

  身后的屋内,三面墙上伸出黑色圆管,像百来个突然抬起的枪口。

  火柱从圆管中喷出,瞬间淹没所有。

  三人踩着火舌冲出来。

  操控台和屏幕裹在安全罩里,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屏幕上滚过最后一片信息,静静地弹出一个提示框——

  『撤销指令执行完毕。』

  『记忆库垃圾区全部清空。』

  那一刻,系统里有太多人做出了相似的反应——

  922开门的手顿住了,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楚月正在跟于闻说话,张口却走了神。

  舒雪揉着胳膊忽然停下,轻轻“啊”了一声。

  在他们隔壁,被调离岗位的守门老人刚赶回惩罚通道,他正要去看核验屏,脚步却突然缓慢下来,走了两步之后,他茫然地站住了。

  还有更远的地方,更多的人……

  当然,还有游惑和秦究。

  那个瞬间,秦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金红色的大火在翻滚燃烧,热浪直扑过来,干燥而滚烫。

  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的感觉和它一样。

  ***

  游惑出生的那年冬天,西南某条偏远的山道上出过一场事故,一辆车冲出围栏翻下了山道,车上是四口人——一对夫妻带着老人和刚满两岁的儿子。

  有人说,那是曾经的缉毒警被寻仇;也有人说,只是自驾游倒霉碰上了下雪天,山道路滑出了意外。不同的传言却有相同的结局,人们都说,那一家老少无人生还。

  其实不是。

  那天的山坳盖着雪,又湿又冷,本不容易活。可汽车前座烧起来的火持续不断地发着热,居然成了一种庇护。

  在这种另类的庇护之下,那个两岁的孩子侥幸保住了命。

  不久后,他被远远送走。换了姓氏,换了籍贯,换了一切与之相关的信息,和车祸中丧生的三人再无任何关联。

  有时候,不过分关注就是一种保护。这种保护会带来一个相应的问题,就是孤独。

  这个幸存的孩子却有点例外。

  都说出生在冬天的人坚毅、内敛、沉静,而出生在夏天的人炽烈、浪漫、恣意。

  他生于仲夏末尾,但真正的人生又起始于那个深冬。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融合了两种近乎矛盾的性格。

  他不孤,只独。又疯又独。

  像在冰酒里点一捧火。

  他念书、长大、进军校、进部队……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走一条和父母相似的路。

  直到某一天,他自愿加入那个敢死队,把命拴在腰间。那一刻,两条路终于有了重合的痕迹。

  这也许是刻在骨血里的冥冥之中。

  有人说,记忆一般起始于3周岁,再早的事情太久远了,留不下什么印象。

  但他记得那个冬天。

  车里三人的长相、声音、说话神态以及笑起来的样子,他都忘了,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但他记得那个山坳的冬天。

  很久以前的某一次,不记得是跟哪些人的碰面了。有朋友非要拉他配合一个游戏,类似于不过脑的快问快答,对方说一个词,他回答想到的第一个词。

  他兴致缺缺,答得敷衍。

  只记得那人说“家”,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山坳被雪覆盖的样子——

  一边的冷冰冰的雪,一边是火。

  这是他一切记忆的开端。

  他加入敢死队后,拿到了一份关于系统的已知资料。那份资料一半在强调任务的危险性,一半在介绍任务目标。

  他的任务严格来说有两个:

  一是试探系统规则的底线,相当于给所有人画一个圈,他在哪,极限就在哪。

  二是干扰系统核心。

  在他的任务清单里,系统核心同样有双层意思。既是指冷冰冰的机器,也指与核心相关的人。

  资料里写着,有两个人和系统关联紧密,说他们是系统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这两个人的立场标注为“不乐观”,危险等级标注为“S”,权限等级也是“S”。

  他的任务是盯住这两位,把他们从高位剥离下来,夺取权限,适当的时候甚至可以看管控制起来,俗称“软禁”,然后从他们入手关停或者销毁系统。

  敢死队人不多,本着鸡蛋不能同篮的原则,每个人的任务目标都不尽相同。只有一个名叫闻远的队员任务跟他有直接关联。

  进系统前,他把姓氏改回了最初,姓秦。

  因为资料上说,系统具有干扰性和迷惑性,进入系统人很容易遗忘现实的事情,时间久了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本就是系统里的人,是它的一部分,就像游戏中的NPC。

  这个姓是他和现实最重的联系,只要还顶着这个名字,他就终能想起自己是谁。

  事实证明,资料里的警示并非危言耸听。

  敢死队的成员以考生身份进入系统,分散在各个考场。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再没见过那些人,只能从其他考生、休息处以及一些事情上猜测队友们的任务进度。

  相较于其他人,秦究疯多了。

  其实,试探系统的规则底线有更安全谨慎的做法,只是会耗费一些时间。他偏偏选了最危险也最嚣张的那种。

  他的每一次试探都惊天动地,别说全考场了,恐怕全系统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这样其实有个好处——不论敢死队的其他成员在哪,能都得知他的进展和信息。

  秦究第一次违规,负责处理的是一位附属监考官,例行公事地关了禁闭就放他回来了。

  结果没多久,他又犯了第二次。

  这次,附属监考官没按捺住,请来了主考官。

  那是秦究第一次见到游惑。

  当时的秦究正站在某个二层小楼倾斜的屋顶上,把堵在天窗上的怪物尸体扔开,屋子里几个考生的哭声总算变得没那么闹心。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踩着满地干枯的树叶和怪物残肢朝这里走来,那么冷静的步调一听就不是哪个考生。

  秦究甩掉手上的血,踩着棕红屋瓦转身看去。

  一个高个儿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穿着衬衫戴着“A”字臂徽,长直的腿裹束在军靴里,在满地血淋淋的残肢枯叶中,显出一股肃杀又冷淡的气质……

  就像大雪落满了寒山。

  那个瞬间,不知怎么的,秦究忽然又想起那个冬天的山坳。

  铁锈一样的血腥味裹在雪沫里、生死、冰火、寒冷和灼热、所有矛盾的东西都那个场景里,危险却毕生难忘。

  “违规考生秦究——”屋檐下的人折了手里的通知条,抬眼看向他:“跟我去监考处。”

  秦究目光扫过他的臂徽,漫不经心地想:主监考官A,那个需要清扫掉的“S”级危险人物,我的任务目标。

第144章 转折┃秦究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这位考官先生了。

  因为“任务目标”这四个字, 考生秦究盯上了考官A。不过很快他就发现, 对方并不是那么好盯的。

  在这个系统的考场上,一位考生要想见到监考, 既可以通过提问的方式, 也可以通过犯规的方式。脑子正常的人都会优先前者, 因为简单多了。

  最初的时候,秦究也这么试过。随口编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再在考场上写下“A”这个代称。

  监考处总是很快就给予反馈。要不了几分钟, 负责答疑的人就会出现在秦究面前,但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位。

  “我写的好像不是F。”当时的秦究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目光扫过对方的臂徽。

  考官F看到他也很头疼:“我知道, 你写的是主考官, 他现在有事,所以就我来了。你碰到了什么问题?”

  秦究把随口诹的问题抛出来,考官F感觉他在找茬。

  不过找茬的考生不是他一个。

  被考题搞出怨气的人太多了,发泄发泄也正常。考官F见怪不怪, 答完就跑了。

  鉴于“考官A有事”, 秦究那天特地等了很久, 直到考场的太阳从东到西,白天变成黑夜,他才又编了一个问题,再次写下“A”这个代称。

  结果几分钟后,他和F又见面了。

  说不上来他和F谁更不爽一点,反正他明白了所谓的“A现在有事”纯属放屁, 那位主考官只是懒得管答疑这种小事而已。

  从这之后,考生秦究就走上了专业违规的道路。

  这和他测试规则底线的方法一模一样,也算两不耽误。

  那时候还没有“违规三次,监考官全程监考”的规定,毕竟在秦究之前,没有人会这么毫无顾忌、无法无天。

  所以严格来说,他违规的次数比后来的任何一个考生都多。

  起初,是他出于任务目的单方面在找麻烦,但考官A总都能毫不手软地把麻烦找回来。

  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其实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能让日子变得不那么无聊。时间久了,甚至会有点沉迷其中。

  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微妙的,已经很难说清了。唯一能说清的恐怕只有转折。

  那是秦究的第三门考试,考的是数学,他在那场考试里碰到了赵文途。

  不过对当时的他来说,赵文途只是一个人品不错的考生而已,和无数过路人一样。

  那场考试中,秦究常常坐在窗沿桌角,手里拨弄着一个很小的薄片,琢磨着怎么才能接触到系统的核心——监考区。

  作为考生,一般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进入那里的机会,也没有别的考生能给他提供参考。

  那个考场里有个四五的小姑娘,乖巧安静,偶尔会蹭到他旁边,奶声奶气地问他一点问题。

  小姑娘指着薄片问他:“这个透明的,是鱼鳞吗?”

  秦究说:“是眼睛。”

  小姑娘本来想摸一摸,闻言噫了一声,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