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南的军校日记 第14章

作者:南州 标签: 欢喜冤家 军旅 强强 近代现代

  陈诺可以让他们连续蹲几个小时的马步,重复上千次出拳或踢腿的动作。对各种开小差、偷懒的惩罚手段更是花样百出。一周之内,顾卫南他们体会了跑过五千米后,再接着做二百米蛙跳加二百米鸭子步的恐怖;还目睹了许守峰因为多嘴说了一句“还让不让人活”,被勒令打着擒敌拳绕操场一周的人间惨剧。

  说出来就知道这惩罚的变态之处,擒敌拳全部十六动,前几动是边打边向前,后几动必须回过身来向后打,一套全部打完,人基本会回到原来位置。许守峰向前时拼着命迈大步,向后时迈小步,这样悲催地打到下课,挪动了还不到二百米的距离,等他一圈绕完,已经生不如死,说出的唯一一句话是:“我不想活了……”

  陈诺的训练强度基本与他的魔鬼气场是成正比的,这一周来,每个人见到他的反应基本是不寒而栗。陈诺冷冰冰的表情更让新兵们看得透心凉,于是即使把日记本变成恐怖诅咒大集合,也阻挡不了大家每日熄灯后牵着神兽狂奔的强烈欲望。就连顾卫南对抱怨的战友玩笑说“教官的表情有利于防暑降温”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样的陈诺真的很可怕。

  由于顾卫南这周积极性比较高,陈诺没再单独找他聊天,所以顾卫南都没能见到陈诺私底下精分出的温和模样。和战友们一样,他本周唯一一次见到陈诺笑,是某次半夜紧急集合中。那一次新兵们在急促的哨声中被惊醒,急吼吼地打背包穿衣服套水壶跑到楼下,被直接带到野外拉练十公里。由于事前太没准备,新兵们的背包打得七零八落,跑着跑着胶鞋袜子之类的东西就开始往外掉,区队长们跟在后面抬着筐子拾东西。

  等回到学校,陈诺面对那满满一筐的东西就开始笑,顾卫南觉得他是真被逗得很开心,连学员们跟着笑都没有管,挥挥手就让解散了。顾卫南走上台阶后不觉回头看他的身影,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训新兵。平时冰冷的态度,和此刻的笑颜,他自己又喜欢哪个?

  经过一周艰苦卓绝的训练后,顾卫南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和陈诺练习各种摔擒动作了。回想起这一周的种种,他觉得自己能把命留到现在,实在不能不感谢暗恋的伟大。

  此刻陈诺就站在他的面前,各种动作早不用再教,陈诺强调一遍注意事项后,就在前面站定,让顾卫南拿他尝试抱腿顶摔。顾卫南盯着陈诺线条优美的大腿,有点紧张地从后面接近陈诺,右脚向前迈出,放在陈诺右腿外侧,然后双手突然弯腰搂住陈诺的膝部。

  陈诺的腿站得很稳,顾卫南向后一拉没拉动,急忙把肩膀向前一顶,去撞他的腰部,陈诺向旁一躲闪开了:“太慢了,重来,你要突然发力,手往后拉腿的同时,肩膀前顶。”

  “是。”顾卫南恋恋不舍地放开陈诺的腿,重新从后面袭击发力。一连试了好几遍,最后一次他才勉强把陈诺放倒,两只手迅速下滑到他的踝关节,两腿跪骑在他腰背处,接着腾出双手,一手按住陈诺的头部,锁他的咽喉,另一手把他左手反拉夹在自己左腿弯里,然后换手锁他咽喉,如法炮制控制住陈诺右手,最后把他双臂前推,用髋腹部抵住。

  顾卫南成功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忽然有三四秒钟的呆怔。这个动作……太暧昧黄暴了,他视线盯在陈诺衣领处露出的后颈,还有因为背部衣服紧绷透出的曲线,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如果是在床上,我把他这么按倒了,会不会接下来就要犯罪?顾卫南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头脑发涨起来,身体蓦然僵硬了。

  他情不自禁,正要用视线实施下一步侵犯,就听见陈诺在自己身下发怒了:“操蛋!快给我滚起来,当我坐垫啊!”顾卫南顿时清醒了,急忙往旁边一闪,陈诺已经翻身站起来,面色冷得吓人,“这就是你一周的训练成果?慢得跟乌龟有一拼,好不容易成功一回,你还得多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是吧?”

  第29章 纯情少男被识破了

  顾卫南赶紧立正:“教官,我刚才……太紧张了,下次一定会努力改正!”

  陈诺哼一声:“动作要迅猛连贯,骑压要迅速到位!你站好,我给你示范一遍,你仔细体会。”

  顾卫南虽然被陈诺的表情弄得有点心悸,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又脑内了:动作迅猛连贯,骑压迅速到位……教官你要是知道我学好动作的目的,会不会还这么尽心尽力啊?他一边想着一边站好,不料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就被陈诺拉住腿扳倒,三下五除二压在身下,锁喉压臂一气呵成。

  陈诺放开他冷冷说:“清楚了没有?要这样!再拖拖拉拉,你给我去操场上先溜两圈。”

  顾卫南倔劲儿上来,心想你又不是三头六臂,我就不信摔不了你!重新摆开架势,发狠地望着陈诺:“报告教官,我请求再来一遍!”

  陈诺看他一眼:“嗯。”转过身背对顾卫南。

  顾卫南绷紧了身体,面色严肃地把陈诺面前的塑胶场地想象成柔软的大床,饿虎扑食一般迅猛冲了出去!陈诺可能没想到顾卫南动作一下变这么快,摔倒得干脆利落,没一点刻意成分,接着他手臂就被骑在腰背上的顾卫南反压,结结实实锁在了两个腿弯里。

  顾卫南此时脑补过了头,他没立刻放开陈诺,而是把锁住他咽喉的一只手往上挪了挪,兜在他的下巴上,低头问:“教官,我这次表现怎么样?”嘴唇开合,触碰到了陈诺衣领间露出的后颈肌肤。

  一瞬间,神经末梢的触感令他全身腾起一阵兴奋的战栗,顾卫南脑子立刻空白了,骑坐在陈诺身上的两腿忍不住小幅晃动了几下,裤子一下支得老高。顾卫南被自己毫无节制的行为吓到了,暗叫糟糕。有些心慌意乱地想,怎么办?这会不会太明显了……我难道要直接跳过表白,采取行动了?

  正在骑虎难下,陈诺冷沉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还想坐到什么时候?”

  顾卫南赶紧挺直了脊背,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低头掩饰住自己窘迫的神情:“教官,对不起……”

  陈诺又“嗯”了一声,站起来,面色冷淡:“你这个动作差不多算掌握了,只要记得要领,专心练习,别动不动想东想西的,”他的目光落在顾卫南变得有点紧绷的裤子上,用明显加重的语气补了一句,“纯情少男!”

  这句话简直像一记重锤敲在耳朵里,顾卫南满脸透红,觉得自己像个没穿衣服的婴儿一样被轻易看穿了。陈诺察觉了,他肯定察觉自己刚才的猥琐举动了!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到陈诺眼底里流露出的怒意,心脏立刻绞成了一团。他会怎么想?把自己当成一个随时随地满脑色情思想的变态?——虽然客观上说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顾卫南认为必须得说点什么,讷讷地强迫自己开口:“教官我……”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陈诺似乎已经不想提这个了:“下面做一下抱臂背摔吧。”

  顾卫南一急:“教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陈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起伏,只是冷冷问:“你觉得我把你想成哪种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

  “只是精力多得没处放。”陈诺的语气依旧又硬又冰冷。

  顾卫南怔住,他被那种目光和语气给刺伤了,他以为他对着任何人都会这样?

  陈诺看到顾卫南受伤的神情,语气忽然软了下来,轻声说:“你先去冷静一下,操场上跑几圈吧。把精力放在学习和训练上,你年纪还小,老想着那种事……会坏的。”

  顾卫南身体微微一颤,他看着陈诺转身就要离开,使劲咬住嘴唇,把指甲抠在了手心里。

  “教官,我喜欢你。”

  话出口的那一刻,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把徘徊在嘴边无数次的话说了出来。

  陈诺的身影蓦然一顿,就听见顾卫南豁出去一般急促地补充:“从开学第一天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侯还不知道你是教官。后来,经过这么长时间,我……我……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顾卫南此刻觉得自己脑子简直太笨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怎么才能让陈诺明白。

  夜幕并不浓重,直到此时,天际还带着一抹墨蓝。操场上新兵们练习擒敌动作的口令声此起彼伏,活跃的气氛更显得两个人所站立的这一角空气沉闷。

  陈诺沉默地站了一会,慢慢回过身来。他背对着路灯的光线,顾卫南在逆光中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依旧平淡的声音:“谢谢你,这还挺少见的。我也喜欢过很多学员,不过喜欢我的学员几乎没有。”

  顾卫南听了,眼神一黯:“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那你是说哪一种?”陈诺向他走近了一步,“看到就有欲望,想上床的那种?”

  陈诺毫不留情的问话让顾卫南一阵刺痛,这次他清楚看到了陈诺的脸,是意料之中的面无表情,这让他心里也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面对陈诺这种明显有几分讥讽的问话,顾卫南反而抬起目光,坚定地说:“就是那种。”心想,就算你骂我变态我也要承认。

  “抱歉,”陈诺把视线从顾卫南身上转开,“我没有跟未成年人上床的爱好。”

  “我成年了。”

  “要我翻出你的学籍证明吗?”陈诺冷淡地笑,“我可不想猥亵未成年。”

  “我可以上你。”

  “我也没有被未成年上的爱好。”陈诺继续毫不留情地说。

  顾卫南紧紧咬牙:“陈诺,我知道你刚才都看出来了,你也许觉得我很恶心,可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有时候控制不住。我本来也没想说,说出来也不是指望你会喜欢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人。”

  陈诺看着他:“叫我教官。我没有觉得你恶心,也不觉得你随便,我只是把这个理解为青春期的躁动。谁都可能有这个阶段的,会对特定的某个人有生理冲动,以为自己陷入感情,实际上等过了这个阶段……”

  “我不是青春期躁动!我早过了青春期了!”顾卫南忍不住放弃伤心,开始转向恼怒。

  “那你为什么不能控制?”陈诺用他讨厌的冰冷语气反问。

  “我说过了!是因为你!我喜欢你才这样!”顾卫南怒气冲冲。

  “你不能控制自己,就是青春期没过,正处于精力旺盛的性幻想阶段。”

  “你!”顾卫南发现自己被带入了一个强盗逻辑中无法自拔。

  “好了,既然你表白完毕,情绪也该平静一下了。”陈诺说,“去跑个八百米回来,我们继续练习,纯情少男。”

  陈诺,我草你!你这个无情无意的魔鬼混账王八蛋!顾卫南怒不可遏。

  第30章 伤情比较严重

  顾卫南虽然嚷得毫不示弱,实际心灵上还是挺受打击的。鼓足勇气对着喜欢的对象掏心掏肺,对方反应冷淡就罢了,还把自己的告白当做儿戏,这结果换了谁都会觉得难以承受。

  一声不吭地跑完八百米,再面对陈诺时,除了机械地重复规定动作外,他都不愿再跟陈诺有任何哪怕是目光上的接触。陈诺的话太叫人内伤了,就算直接被鄙视了性取向,或者被一口拒绝,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憋屈。

  也不知道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看顾卫南深受打击的模样比较可怜,陈诺在接下来的教学中一切照常,惟独没再对他疾言厉色。就算顾卫南在做动作时赌气,毫不留情地把他摔了又摔,甚至故意用劲往狠了摔,陈诺都像没察觉一样,甚至还会说:“这次做得不错。”

  这让顾卫南的感觉加倍糟糕,他真希望陈诺不要表现出什么不同,或者干脆说一句: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不是很喜欢假装若无其事吗?继续装啊!顾卫南又难受又气愤地想,这么任打任挨的,你是不是个M啊!

  训练结束以后,顾卫南垂着目光,礼节性地说了一声:“谢谢教官,我归队了。”

  陈诺看着他,语气如常:“好,明天继续吧。”

  “是,教官!”顾卫南很不自然地行个军礼,逃也似地返回队伍。

  这天晚上,顾卫南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很长时间,不得不承认这次挫败带来的伤情比较严重。他根本控制不住那种心一直往下掉的失重感,似乎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得知志愿被改掉的那天,这种又难受又愤懑的感觉可能仅次于那个时候。顾卫南看着眼前的黑暗,真希望天永远不会亮。

  起床的时候,顾卫南顶着两个大黑眼袋晃悠悠坐起来,好似鬼魂。舍友们都吓了一跳,纷纷问:“班班你怎么了?”

  这个称呼是许守峰新发起的昵称,因为叫起来既亲近又有点尊重的意思,深受本班战友们喜欢。顾卫南无精打采地爬下床:“没睡好。”

  随艺关切地问:“我看你昨天晚上心情就好像不怎么样,是不是擒摔练得太累了呀?”

  顾卫南笑笑:“没,昨天应该是队长快被我摔半死了。可能是我临睡前突然有点想家了,就怎么睡都睡不着。”

  “唉——”许守峰听了一声长叹,“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想家了,都憋这里快一个月了,每天就是训练训练训练,我现在看隔壁二队的恐龙都是美女了……”

  于冬冬揶揄他:“人家二队女生才懒得理你,排队追求的多得是。”

  许守峰表情沮丧:“真应了学校流传的那句话,哥很帅,哥很无奈;姐很丑,姐很抢手。男女比例最无奈啊!要不是天天还能看小南南找安慰,哥真的要当逃兵了。”

  顾卫南这里心情正差,听见许守峰的话立刻找到了发泄对象:“草你!为什么在我这里找安慰?”

  “你比我帅么!你都没人要,我觉得我还心理平衡点。”

  顾卫南痛处被戳,顿时杀气纵横:“老子不会没人要的!你再拿我开涮,咒你打光棍一辈子!”

  “老大不要啊!”许守峰举手投降,“小南南你太狠了,亏我还是你下铺。”

  “上下铺有什么亲戚关系吗?”顾卫南冷冷说。

  “靠!”许守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白眼。

  刚忙完了洗漱打背包的时候,集合哨声响彻走廊,接着值班员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传来:“三队集合!轻装,迷彩!”

  “靠!早说啊!”这次所有人都在骂,赶紧把打一半的背包又拆开。

  许守峰义愤填膺地说:“什么时候我能把这个天天躲着吹哨的家伙胖揍一顿啊!”

  每次下达集合指令尤其是半夜紧急集合的时候,大家都恨不得用唾沫把这个声音的主人淹死。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仇恨攻击,每到下指令时,值班员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明明那洪亮声音就在门外,你却不知道他在哪吹的哨,揪出值班员揍一顿成为许多学员共同的梦想。

  三分钟之内,三队学员已经整齐列队出现在了宿舍楼外,这次只有区队长在点名,陈诺意外地没有提早出现。不过也没等太久,两分钟后,陈诺和几个训练班长在学员们疑惑的眼神中出现了。只见训练班长们推着一辆脚蹬三轮推车步履艰难地走过来,从车子轮胎几乎被压成面条的形态可以推断,这车东西的重量很实在。

  很快陈诺走近队伍,听区队长报告全员到齐后,他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己队员面前:“同志们好。”

  “教官好!”学员们高声回答。

  “精神不错。”陈诺这么评价,接着微笑着说,“今天五公里越野不需要负重,只要一人拿两块跑就可以了。”

  学员们正在暗中嘀咕,哇靠,太阳是不是走错门了,今天队长怎么这么亲切啊!

  还沉浸在意外中没反应过来,训练班长们推来的小车就吱扭扭来到了大家面前,这下所有人都明白陈诺说的“拿两块”是指啥了,因为他们推来的是一车砖头。

  陈诺一声令下:“全体都有,来领砖头!按照班级顺序上来领,领完就可以跑了。”

  拿着砖头跑步,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学员们带着疑惑拎着砖头上路,跑上了学校外面再熟悉不过的荒僻小道。

  战友都在嘀咕的时候,顾卫南却对琢磨为什么要拿着砖头跑全无兴趣,他只是暗中看了几眼陈诺,发现自己心情依然沉重,依旧暂时不想见到他。看来还得为自己的失恋多祭奠一会,顾卫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地把两块板砖拿在手里,表情凝重地上路。

  五公里没跑多久,学员们就充分领略到了砖头的妙用。虽然砖头本身的重量对而今的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变态就变态在砖头既不能抗,也不能背,看体积更不能踹进口袋里,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就只能徒手拿着。拿着砖头跑,两只手臂就不能前后摆动,而他们要跑的路又是如此坑洼不平,这对身体的平衡性和手指手腕的力量绝对是个残酷的考验。

  跑完二点五公里往回折返的时候,全部学员已经是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却不得不把两块破砖头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等到五公里跑完,扔了砖头奔进食堂的时候,所有人的手都已经抽筋得拿不住饭缸了。

  顾卫南颤抖着拿起筷子吃饭,就听许守峰嚷:“小南南,快来掰开我的手!我放不开饭缸把手了!”

  顾卫南闻言努力了几下:“抱歉,我放不开筷子了,你自己等等就好了。”

  “靠!变态!”许守峰右手好不容易放开饭缸,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地狱生活,赶紧叫他滚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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