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然随风 第45章

作者:南枝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曹逸然要把手挣开,但是又没挣,其实李欣穿了挺厚的衣服,手掌放上去也不一定就能够感受到胎动,曹逸然有些僵硬地任由李欣把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李欣放了一阵,曹逸然就又把手收回去了,道,“没什么感觉?”

李欣嘟了一下嘴,道,“刚才还踢我,现在就没动静了。”

曹逸然看着她,“是吗?”

李欣点头,“是啊,他力气不小了,有时候踢着挺难受的。”

不知怎么,曹逸然对这么说的李欣升起了些歉疚的感情,他看着她,李欣也看向他,对着他笑得像个傻子,于是,那种歉疚的情绪更重了,他想,今天还是陪着她好好逛街吧,毕竟,就要过年了。

曹逸然是不大记得第一次和李欣在一起的情景的,甚至想不起她那时候是个什么模样,记得的是李欣和李未坐在他妈妈的办公室里说有了他孩子的时候的事,他那时候对李欣厌恶到极点,但是,李欣在他家住了这么段时间,他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他甚至想,要是她没有怀他的孩子,说不定,他还能够把她当成义妹来看的。

商场里灯火明亮辉煌,地板光可鉴人,因为接近春节,一向因高档消费而让普通人望而却步而显得冷清的商场里也有不少人,带着些热闹。

李欣虽然贵为李家大小姐,但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特别是在她母亲过世后,父亲更是不管她,只在她太过分的时候教育她,所以,年纪尚小的她的一切消费距离一般人民群众也没有高多少,于是,对于逛商场,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反观曹逸然,他被里面的暖风香氛熏得有点昏昏欲睡,只是跟在李欣旁边走,李欣看上什么,他就去尽职尽责地刷卡,然后让跟班提东西。

曹逸然高挑身材,又是张冷淡俊美白皙的脸,懒懒跟在李欣身边,也让人觉得他优雅,清冷而傲然,贵公子气息十足,实在是很惹人眼球,当然,挺着肚子的李欣也很惹人视线。

两人一路走一路受人打量,每每遇到热心而讨好的导购小姐,还要关心一下李欣肚子里的孩子,这时候,曹逸然就黑着脸转到一边,看他这样,导购小姐也就不敢多说。

李欣花起钱来很有架势,但看曹逸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也不得不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没有想买的吗?”

曹逸然冷眼瞥了她一眼,“没有。”

于是李欣无趣地嘟了嘟嘴巴,却就此拽上了曹逸然的手,拉他去看香水,曹逸然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孕妇面子,只得由着她拽着,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他的视线就粘在了另一对身上,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风雨欲来。

白树正陪着关芝也在这商场里逛,白树当然是身不由己,答应了关芝要陪她逛街,这天才勉强有点时间,就只好在她大大咧咧的催促下来了。

他原来也没有多想,心里的关芝永远就是那个潇洒而带着些男孩子气的有时候又有点迷糊的小妹,穿着一向随便,但是,这一天,白树接到的关芝颠覆了他以前对她的所有印象。

关芝还是短发,但是却打理过了,黑亮顺滑,脸上化着淡妆,明眸皓齿,秀眉红唇,穿一身黑色毛衣裙,围巾,高跟长靴,她本就身材高挑曼妙,只是以前不打扮而已,这样装扮出来,白树简直要认为这个是她的双胞胎姐妹而不是她了。

对于白树的这个反应,关芝则是哈哈大笑,道,“头儿,要认不出来了是不是?嘿嘿,还不错吧,我费了不少力气呢!”

白树这才认定这个人就是关芝,而且道,“你好好打扮,也很好看嘛,肯定一把的青年才俊追求你。”

关芝却撇撇嘴,道,“不需要!”

逛商场的时候,关芝故意挽住他的胳膊,白树觉得很是别扭,大家都以为两人是情侣,白树为了顾全关芝的面子每次想不露声色地和她分开来,但是都会被关芝又重新抓住。

关芝就是个豪放的性格,即使打扮成个淑女,动作起来还是男孩子气,白树在心里叹气,心想陪她这一次就该没有下次了,那就陪吧。

没想到正在关芝兴致勃勃地要拉他去看香水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一看过去,就对上了曹逸然阴沉的脸,还看到了大着肚子牵着他的手的李欣。

第77章 停车场

曹逸然满脸阴沉,似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之气能够将周围都给淹没,兴致勃勃的李欣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的影响,正往前走不由也停了下来,看了风雨欲来的曹逸然一眼,又往曹逸然看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被一个高挑美女挽着手臂的白树,白树这时候也正看向她和曹逸然。

她觉得气氛实在是怪,想要和白树打个招呼,没想到牵着曹逸然的手就被曹逸然突然狠狠地掰开了,甚至让她感受到了疼痛。

曹逸然朝白树走了过去,他的深邃的眼里装不下任何东西,除了那站在不远处的白树。

他和白树之间的路明明很近,但这时候对于他,他总觉得是千山万水,遥远得他要连走带跑,就像是他这时候不跑过去把白树抓住,白树就再不会属于他,不属于他的白树,他无法想象,总觉得那是一种隔世一般的无力和悲伤。

他的心里涌着的有愤怒,但是愤怒却又全被伤心和茫然而压了下去,他实在是怕自己因为和李欣在一起,白树就真要和他较真了一样。毕竟白树说过很多次要和他较真,但是最后总是包容了他,但他知道包容不可能是永远的,所以,他知道,他不能够总是任性……

白树看着走过来的曹逸然,他的身影映在打着暖光的裎亮明净的玻璃上,映出那优雅的身形,他如同是从梦里走过来,走向他。

他看得出曹逸然的恼怒之外的惶恐伤心,于是,他的心也软了下去。

曹逸然走到白树的面前,看了白树一眼之后,又瞥向了依然挽着白树的胳膊的关芝,关芝本还想和他打个招呼,但是不知怎么被曹逸然那冷冽带着阴狠的目光刺得心里似乎也一凉,整个人甚至打了个冷颤。

曹逸然拽开关芝挽着白树的胳膊,而且攘了她一把,白树正要说什么,他已经狠狠拉着白树往一边走去,他的步子又大又急,像是在受到什么威胁一样地惶恐而急切,急切地要离开这里,白树叫他,“逸然……”

他根本不回答,只是一味地拉着白树像头犟驴一样死命往前走,而且也不看白树,只是一味地急切地往电梯走。

白树只好由着他拉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关芝和叫着曹逸然的李欣,关芝正皱着眉头,她并不是傻子,恐怕经过这么一出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毕竟,他们察的案子里涉及同性恋的并不少见。但这时候白树没法来关心关芝要怎么想他,看向李欣,李欣则是要着急得多,她实在是反应迟钝,看曹逸然要抛下她不管,故而很是委屈地叫他,根本没有去想曹逸然和白树之间的关系的不对劲。

在前面一个大理石的柱子拐弯处,柱子隔绝了白树的视线,他跟上曹逸然,叫他,“逸然,这是要到哪里去?”

曹逸然只是沉默地一味不说话,紧紧咬着牙把白树拽进了电梯。

那种决绝,就像是他要抛下所有,只要能够带着白树走。

在电梯里,还有其他客人,看两个大男人扣着手,大家都看过来,眼神倒并不都是抵触,但是都很异样。

两人都来不及注意这些,白树轻轻摇了摇曹逸然的手,曹逸然只把他的手抓得更紧,却依然不说话,只是低头注视着地板。

电梯在一楼停了之后,电梯里的人就出去得只剩两人了,电梯门关上往负一楼停车场下去,曹逸然这才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睛居然有些发红,带着一层水意,有种似乎是凶狠的却又可怜的感觉。

白树想劝他,“我和关芝没什么?你别生气。”

曹逸然才不管这些,他的心里被巨大的无措给汹涌地掩埋了,他只能在白树这里找到出路,他的力气那样大,将白树压得靠在了电梯壁上,连电梯都有轻微的晃动,他热切又凶狠地啃上了他的唇,白树经过最开始那一瞬的忡愣,他知道曹逸然就是这样任性妄为,所以,只好无奈又怜惜地抱紧了他的腰,和他接吻。

电梯下到负一楼只有几秒的时间,实在由不得两人做更多说更多,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个牵着个小男孩儿的漂亮妈妈,看到电梯里拥吻的两个大男人,她愣了一下,就气红了脸,将儿子抱起来,转身要走。

白树看到了,就拉着曹逸然出了电梯,走过那位年轻母亲的身边时,他说了一声,“很抱歉……”

年轻的母亲因白树的道歉又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两个男人走远,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也不是故意要在电梯里那么做,似乎是吵架了,在和好的样子,加之两人都是神色肃然略带忧郁,身材相貌都让人赏心悦目,所以,她也就不再生气,抱着儿子回身进电梯,反而是在她怀里的小男孩儿还远远望着离开的两个人,稚嫩的声音问妈妈,“妈妈,刚才叔叔们在玩亲亲哦?”

年轻的母亲脸瞬间就沉下来了,道,“不要乱说这些,我们去买东西。”

白树将曹逸然拉到了自己的车旁边,拿车钥匙的时候,曹逸然只是脉脉地望着他,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伪君子……”

白树因他这句而顿住了动作,侧身看着他,又伸手拽住了他的手,目光深深地望回去,“怎么就是伪君子了?”

曹逸然抿了抿唇,蹙着眉毛望他,这幅样子,像是对一切都看不顺眼的挑剔和责难,但白树却知道他这样只是因为在伤心。

白树靠在车门边,将曹逸然拉了过去,然后将他紧紧抱住了,他的体温熨贴着曹逸然,暖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要我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压抑而伤怀,像是从远方飘忽而来,却又因为低沉而撞击人心,那样沉痛,曹逸然也不知所措起来,不知要怎么办好,于是只能诉苦又指责他,“你就是伪君子,面上道貌岸然,却脚踏两只船,你和那个小关这样多久了?”

白树叹口气,捧着曹逸然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曹逸然的眼睛黑黑幽幽的,像是深深两潭秋水,绵绵的雨滴进去,荡起了波纹,他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像是蜻蜓点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散开,散开在两人贴在一起的心里。

白树道,“你故意这样说么?故意指责我。你还不知道我,我会脚踏两只船么?小关要走了,就在年后,我也递了辞职信上去,以后能够再相遇的机会实在是少。我只把她当小妹,哪里有别的意思。”

曹逸然不说话,就只是望着他,好半天低低说了一声,“我没有要和李欣结婚的打算。”

他的话跳跃得有些远,白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想到刚才那个牵着曹逸然的手的女孩子,她肚子里有曹逸然的孩子。

白树没答他,开了车门,曹逸然见他这样,以为他要逃避,就拽住了他,“你怎么想的,你要怪我让她怀孕,你就骂我。”

白树回头盯着他,“骂你?我没那力气骂你。”

曹逸然死命拽着他,“那你不骂我,你在心里不像以前喜欢我了吗?”

白树无奈地又在他唇上啃了一口,他们的身边一辆车开过,他也在乎不了是不是有人在看,只是道,“不要乱说。我现在是没有力气和你发火,咱们去你家里,我要和你爸妈说清楚,他们不能这样对你。”

曹逸然听他这样说,就又拉住了他,“不行,你不要去。”

白树声音大了一些,“那我怎么做?看着你家里把一个女人推给你,就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这样一直闹下去,有什么意思。”

曹逸然摇头,“你不要这样做。我知道要怎么办?你不要管这事。我不会和她结婚,你相信我就行了。”

白树有些生气地道,“我倒是想相信你,但是,我着急。一声不吭的,就有个女人怀了你儿子,你要我怎么办?”

曹逸然望着白树咬牙的模样,心缴成了一团,“就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看曹逸然湿润了眼睛,似乎要哭的样子,白树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又将曹逸然抱住了,“当然只能这一次,要是还有第二次,你要我怎么受得住。”

曹逸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回抱住他。

两人在这里吵架也吵得情意绵绵,楼上的关芝和李欣则脸色都不大好,关芝是意识到她的头儿是个同性恋的事,而李欣则是生气曹逸然突然拉着个男人走了不理睬自己了。

两人生气地站了一会儿,关芝先回过神来,看向李欣,多看了她的肚子几眼,然后就和她搭起话来,问她是曹逸然的妻子吗?

毕竟刚才看到李欣和曹逸然牵着手,而李欣又有孩子了,她没想到未婚先孕的事情,自然就认定了李欣是曹逸然的妻子。

李欣则有些窘迫地红了脸,毕竟,她和他没结婚。因为窘迫,她便没有回答清楚,只是支支吾吾地“嗯”了过去。

于是关芝觉得李欣要比自己更惨,她肚子里连孩子都有了,但是男人却和同性搅在一块儿。

她好心地扶了李欣,扶她去坐下等两个男人回来,不过,等了好一阵也没有等到人回来,两人都意识到曹逸然和白树不会回来了,关芝振作起来,道,“他们不回来算了,我们自己逛。”

李欣已经闷闷不乐,但是看有个姐姐一起逛也还不错,便答应了。

两个女人一路扫荡,美丽的衣服,围巾,帽子,鞋子,包包,饰品,香水……,还做指甲,又吃西餐,不亦乐乎,似乎刚才因为男人而起的郁闷也散了,只是没了曹逸然在旁边刷卡的李欣只好用了自己的卡,虽然这卡也是赵悦给的,但她还是觉得要是是曹逸然刷卡更高兴点。

邀请李欣的跟班一起大吃大喝之后,关芝就对眉宇间还有些郁郁之气的李欣语重心长又潇洒豪迈地道,“不要想太多,既然没男人,那就要很多钱,有钱也不错,你狠狠地花他的,他要和男人搞,这个有时候是掰不回来的,我看过不止一次例子,所以,别太伤心了,自己活开心点,你还有孩子。”

她以为李欣的郁郁也是因为她知道了她老公和男人勾搭的事,没想过李欣到现在还没有想到那里去,是关芝这样提醒她,她才愣愣地被说得转过了弯——“他和男人搞?”

第78章 人生在于折腾

曹逸然和白树拉拉扯扯地上了车,白树把车开出去老远才回过神来,问旁边肃然端坐的曹逸然,“要去哪里?”

曹逸然瞥了他一眼,“你决定。”

对于把两个女人撇下,白树是感到抱歉的,但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抱歉了,实际行动上,他没有把车开回去的打算,看看时至中午,他就道,“吃饭去吧。”

于是两人就自己去吃饭去了,到一家豆捞店,点了一大桌菜,热气腾腾的锅底,熏得人暖洋洋,就着红酒,两人只是闷头吃,吃得满头大汗,也不说话。

曹逸然是这几天就没好好吃过饭,这天对着白树,似乎食欲也就上来了,不仅把一桌菜给下了肚,最后还慢慢喝起熬得稀烂的粥来。

白树坐他对面,不断地把菜下锅,又给曹逸然夹菜放在碗里冷一冷,以免他烫了舌头,看曹逸然把红酒当果汁喝,就提醒他,“我们只点这瓶红酒,喝完不能再点了。”

曹逸然抬起头看他,隔着从锅里冒出的腾腾白雾,他吃得暖和,又喝了酒,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红晕血色,眼睛湿润,眼瞳黑如点漆,嘴唇也是红艳艳的,白树看得心动,似乎自己醉了,但曹逸然只拿眼睛瞅他却不答他,瞅了两眼就端着一盘鱼滑往锅里倒,但是鱼滑黏在上面不容易倒下来,白树伸手碰了碰曹逸然端盘子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把鱼滑夹进了锅里。

曹逸然被白树的手指碰到手的时候,就有种酥酥的感觉从手指上传过来,以至于那瞬间心也突然酥麻了。

他想到曾经和白树在C城吃夜宵那次,那时候,一切还那样好,他的心里只有憧憬还没有烦恼,不知怎么,居然就被锅里腾起的热气熏得眼睛发热,鼻子似乎也是一酸。

于是,他只能更加认真地吃菜,还给白树刷了两片薄薄鱼片扔进他碗里。

两人吃完,都是身心俱暖,白树要结账,曹逸然却早早拿了卡递给服务生,看得白树一愣,曹逸然解释道,“我妈妈额外给的,就用这个。”

两人出门,外面的寒气似乎也被阻挡在了两人身外,上车后,白树问曹逸然,“送你回家去?”

曹逸然吃饱喝足就开始打瞌睡,靠在那里连手指也不想抬,嘴里却像是撒娇一样地呢喃,“不回去,我要去你家。”

前一天才从白树家里跑出来,那时候觉得离了白树家里就茫然得要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甚至是他自己的住处他也不想回去,现在,他也只想去白树那里,似乎,那里才成了他心灵安定之所。

白树其实是想劝曹逸然回去的,但奈何他虽然一般时候沉稳稳重,但实则他骨子里是个冒险主义和任性的家伙,不然,他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地过这么多年。

曹逸然最近胃口小,胃也缩得小了,突然吃了这么一顿午餐,还没到白树家里,他就开始胃痛,缩在座椅上拧眉咬牙,之前还带着血色的脸又白惨惨的了。

白树看到,就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曹逸然无力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个苦笑,可怜兮兮地道,“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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