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白月光的垂爱 第92章

作者:青云待雨时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这是东晓第一次向人吐露他对宋憬闻的爱慕,可能这种感觉来得挺不是时候,但他心里顿时畅快通透了。

  就像是给这份飘忽的情愫找了个落脚地,他喜欢宋先生,这个事实终于另一个人的脑子里落下印记,从此名正言顺,堂而皇之。

  21

  五月,宋憬闻又收到东晓的第二封来信。

  两页纸,洋洋洒洒,又全是些日常小事,东晓行文朴实无华,可大男孩青春洋溢的校园生活跃然纸上,宋憬闻看得挺有滋味。

  这种信或许都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思,东晓在信中提到,自己在新剧组一切都好,在学校交了新的朋友。

  宋憬闻暗忖,东晓这种性格,似乎走到哪都容易交到朋友,实在讨人喜欢。

  宋憬闻本人知心则朋友没几个,他接受得很坦然。人心是这个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站在他这个位置,跟旁人的远近亲疏用利益维持,更加靠谱。

  七月,发小的饭局,宋憬闻赴约。到场的还有一位经商的长辈,长辈家的生意近来遇到麻烦,虽不至于落魄,但出血也不少,跟他们见面,有些稳固靠山的意思。

  长辈带来了自己的侄子,一位英俊而且教养良好的年轻人。老人很热切地把这人介绍给宋憬闻,言之凿凿,自家侄子久仰宋憬闻大名,对宋憬闻崇拜有加。

  宋憬闻一笑而过,不予置评。

  饭局之后,年轻人避开众人问他:“听说您喜欢董其昌的画,我正好得了一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一块品鉴。”

  宋憬闻淡淡道:“传言可能有误,我没这种雅好。”

  品画是幌子,自荐枕席才是真的。

  换作一年前,这种送到嘴边的肉,卖相合适,宋憬闻未必就不吃,可到如今,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春风十里不如你。

  回家,宋彰还没睡。

  宋憬闻看了下儿子的作业,问:“你最近跟东晓哥哥联系过没?”

  宋彰摇摇头,“没有。”

  孩子跟东晓电联不算频繁,约摸一个多月一次,宋憬闻大致明白。

  他说:“不如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宋彰看了下桌上的表,犹豫地说:“都九点半了,时间不合适。”

  宋憬闻说:“偶尔也可以出格一次,他一定还没休息。”

  宋彰神色越发狐疑,却还是拿起手机,翻出东晓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宋彰跟东晓寒暄,看起来很高兴。

  宋憬闻抱胸站在一边,默默眺向窗外,夜色下的花园清幽安静,晚风拂面,十分惬意。

  一分钟后,宋彰对着话筒说:“我爸爸有话跟你说,你稍等。”

  宋憬闻微怔,虽然这是事实,可小孩子能不能不要把话讲得这么透?

  他拿过电话,自己走到阳台,顺手关上玻璃门。

  去年初冬分别,这是他第一次跟东晓通话,宋憬闻感受有些微妙,他问:“最近怎么样?”

  电话里,东晓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真切,像是有些局促,“还行,您呢?”

  宋憬闻那颗荡在半空的心像是顷刻落到实处,他嗯了声,“就这样。今年暑假,你还在学校?”

  前些日子,宋憬闻才得知,八月,他要去S城出差。

  如果东晓有空,他们至少应该见一面,有些事他想通了,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的行程,他其实也可以通过宋彰告知东晓,但不合适;论年纪,他比东晓大一轮,主动是他应该有的态度。

  他本以为自己能如愿以偿,可东晓那边沉默了几秒,“不在。我接了部新戏,下月得动身去东北,九月末才回,您有事?”

  宋憬闻愣了几秒,差点直接开口让东晓把戏推了。

  但这不可取,对东晓的事业,他至少应该有基本的尊重,于是,宋憬闻说:“不急在一时。”

  东晓笑了,“不如这样。九月底,戏杀青后,我过来一趟,看看您,也看看宋彰。”

  22

  2009年夏天,东晓遇上了很多事。

  他作为配角进组,不巧,在副导演那被男主角古易的助理撞见,助理瞧他许久,跟副导演耳语一阵,随后,副导演对他说:“反正你戏份不多,给古易哥当个替身怎么样?先把话说明白,古易哥原先几位替身都走了,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与人方便,那边自然亏不着你。”

  不肯与人方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东晓笑笑,“行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珍惜每一次表演机会。

  因此,古易试装那天,他也被叫到了工作室。

  他到得早,等了半小时还没见古易,正主的行头都没敲定,造型师自然顾不上他,东晓等得枯燥,自己在楼下转了一圈。

  一辆锃亮的豪车在楼前停下,古易姗姗来迟却没急着进楼,而是透过窗子缝跟坐在车里的人意犹未尽地聊着什么。

  东晓拿着瓶水站在不远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却发现车里有双眼睛正朝他的方向望着。

  古易也顺着那人的视线瞧了他一眼。

  豪车离开,古易慢悠悠地踱向楼梯间,趾高气扬地瞟他,问助理:“这谁啊?”

  助理说:“这就是给您新找的替身。”

  古易笑得十分不屑,“是吗?”

  这位视帝的名声一言难尽,据说是耍大牌欺负新人的行家。东晓本以为他避让着些总不至于发生冲突,可一个月后,古易进组拍完第一天的戏,招手把他叫到跟前,问:“知道那天车里的人是谁吗?”

  东晓根本不想知道,可古易还偏要让他知道。

  古易比东晓本人想象得还要恶劣,直言那人来头不小,专爱男色,以及,看上了东晓。

  娱乐圈是什么样的风气,东晓自然知道。圈里有yin媒,他也清楚,可没想到这次撞了个活的。

  古易的意思是,傍上那人,东晓前程不愁。

  东晓惊怒之余,笑着说:“谢谢您的好意,我不太长进,没那么大的心。”

  他说完,道别,作势要走。

  “站住,”古易叫住了他。

  他回头,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过来,古易拿着空杯,笑眯眯地骂:“给脸不要脸。”

  脸面这东西,得自己挣。对着这种不知所谓的货色,东晓不欲硬碰硬。

  他抹了把脸,转身就走,抬起头,却愣了。

  白砚站在不远处,显然看清这儿发生了什么,一把扔掉手上的毛巾,大步流星地朝古易冲过来,脸色冷厉得骇人。

  东晓几步迎上去,一把抓住白砚的胳膊,“走,不理他。”

  白砚看着清冷,事实上也是个暴脾气,这一闹,待会儿肯定不可开交。

  他把白砚拖到布景地外的林子边。

  白砚脸气得通红,“他拿水泼你!他为什么拿水泼你?”

  这样的朋友真可谓难得,白砚在温室里长大,养出了一颗不染尘埃的心,这份干净在跌下云端后依然不肯折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白砚愿意为他这样一个给不了多少好处的朋友出头。

  东晓大致道清事情原委,宽慰道:“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名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自然有完蛋的那天,用不着脏你的手。”

  望着白砚年轻俊美的面容,认真交待:“他不是好人,你以后也离他远点儿。”

  白砚反问:“都不愿意脏手,谁来收拾他?”

  这还真是鼓着舍我其谁的劲儿伸张正义,东晓拍拍白砚的肩:“以暴制暴并不可取,咱们现在跟他闹只能白送人头。想想你背后的人。”

  是的,白砚在戏里饰演男三,借的是母亲留下的人脉。东晓也听说过,把白砚塞进组的正是白女士以前带的那位一线男星。

  正所谓人走茶凉,白砚这次要是在剧组闹出点事儿,母亲遗留的人脉极有可能就此毁之殆尽。

  这样的道理白砚不可能不知道,可听东晓点明之后,他虽然没再言语,神色却依旧迷茫而不忿,好像还在为此刻暂时的妥协不服。

  活在这浑浊世间,东晓很庆幸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

  这样闹了一通,古易拉皮条的心思还没歇,几天后的傍晚,东晓在住处附近碰见古易,古易醉醺醺地白他一眼,颐指气使道:“你跟我来。”

  揍人只能伤到皮肉,自然不值当,如果真有古易拉皮条的证据就不一样了,东晓乖乖跟在古易身后,默默掏出手机,按下录音。

  果然,古易这次的话更难听,说他没出息,白砚那个学弟都男三了,他这个学长还在剧组打杂,跟白砚混在一块儿自己也不膈应。

  这是激将法,目的当然是让他就范,乖乖拿身体换资源,东晓拒绝的姿态依然坚定,一来二去,古易不耐烦了,开始恐吓他,“等着吧,那位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这还不是最嚣张的,古易醉得不轻,说这话时从旁边柜子底下掏出了个东西,自己捣腾几下享用上了。

  东晓惊得不轻,同时有些遗憾,眼下这幕他要是拍成视频,古易这杂碎就算是完了。

  古易挥手让他走,他只得离开房间。

  可令人的意外的是,他没走几步,白砚突然蹿出来,拉住他,手里也拿着个手机。

  白砚一直把他拖到树林边,压低声音说:“他吸毒,我都拍下来了,从窗外拍的。”

  东晓大喜,“我看看。”

  虽然隔着窗,但白砚把古易那副瘾jun子的丑态拍得十分清楚。

  白砚说:“明天我去报警,这次你可别拦着我了。”

  这是大是大非,当然不能因为顾忌自保而缄口不语,东晓说:“明早我们一块儿去,这视频,你先别让别人看见。”

  东晓有早起晨练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他像平常一样洗漱穿衣,自己出门朝着林间小路小跑过去。

  孤儿院的有位阿姨曾对他说过,东晓,你心宽,和气,讨人喜欢,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人生就像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长路,似乎永远算不准那一程披荆斩棘后,前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深渊。

  23

  2009年三月,岳父寿辰当晚,宋憬闻的大舅子大醉酩酊后,在书房,对着妹妹的遗像,说了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说:“憬闻,外边传言你宋家父子俩命硬克妻,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遭,我不会把我妹妹嫁给你。”

  这话听着的确挺混账,但大舅子跟徐大小姐兄妹俩打小感情好,对妹妹的意外离世痛彻心扉,好多年都放不下,宋憬闻体谅这份手足之情,没出声。

  大舅子囫囵不清地问:“不是吗?你母亲走得早,后来,让你父亲动了续弦心思的那个女人,今年年初不是也去了?”

  宋憬闻听完不太高兴,可关于宋老爷子的这些事,大舅子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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