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市民 第33章

作者:缘何故 标签: 近代现代

女儿毕竟还小,看到父母无法相守就只渴望家庭和睦,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窦顺娟却不一样。她和杜如松是大学同学,当初上学时就互有好感,只是没有点明罢了。后来参加了工作,两个人又在同一个单位,因为个性矜持,直到杜如松和那个世家出身的女朋友不受女方家庭祝福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她才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意。但等她准备出击的时候,却听说杜如松和女友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窦顺娟放不下这段感情,在打听到他们的落脚点后,随即跟来了淮兴。

为了心中向往,她隐忍地很辛苦,杜如松和妻子刚结婚时的浓情蜜意深深地刺痛着她的眼睛。可她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不像传统的封建人民那样愚昧,既然爱了,有了勇气,她就决定要战斗到底。果然在新婚蜜月期过去后不多久,杜家夫妻就因为各种琐事发生了很多次争吵,张素这种优渥家庭长大的女孩,很难在短时间内领会到婚姻中四两拨千斤的真谛。窦顺娟在那时给了杜如松莫大的安慰,并且一直润物细无声地陪伴在他身边,杜如松在尝到了甜头后,再没提过两人分手的事情。

婚姻的火辣甜蜜过去之后,杜如松曾经想过离婚和窦顺娟在一起,可那时他进了法院工作,张素的娘家名声很大,给了他工作上的很多帮助,为了大局着想,杜如松就把离婚的事情搁置了下来。这一搁置,就搁置到了今天。

这些委屈,窦顺娟都能忍受,毕竟除了那一纸证书,杜如松给了她作为丈夫所能给的一切。孩子、家庭、爱,房子车子和足够的零花,宽松的工作,甚至家人的前途。

既然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再多等上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关系,等到……等到时机合适,那时候就好了。

侧门倏地一下被打开,窦顺娟面色一整,目光真诚地看着来人。黄发、细眉,穿着款式新潮的连衣裙,脚上的高跟鞋是当季新款,缎面的,价格不菲。她笑容里带上两分的热忱:“您好,您就是张姐的好朋友杜女士对吧?”

章母看到眼前这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看上去这样守旧和正派的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男人的情妇。她一直以为能做第三者的女人须有妖艳的外貌和柔弱的气质,窦顺娟显然不符合她的想象。假如没有张素这件事在前,她也许会因为窦顺娟端庄的外貌对她顿生好感,但现在自然不可能再有了,她皱起眉头,把守着大门:“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去吧。”

“……行止,”窦顺娟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视线越过她投向杜行止,搓了搓手,眼神温柔,“你和张姐离开家那么久,你爸爸会担心你们的。”

杜行止眼都不抬,淡定自若地吃菜,想了想,给章泽夹了块辣子鸡。

“……”章泽认出这女人是谁了,有些同情地瞥了杜行止一眼,虽然仍旧讨厌,但到底没在窦顺娟面前掉杜行止的脸面,低头闷闷地吃了。

窦顺娟难堪地握住拳头,视线扫过屋内的人和酒菜,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在笑容满面的张素脸上,和风细雨:“张姐,你别生如松的气了,除夕那天晚上我……我发了高烧,媛媛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给如松打的电话。”

张素笑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站在门外的窦顺娟。这个女人虽然态度卑弱,可话里有意无意提及的关键点却无一不像在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她是来示威的还是来道歉的。张素大概能猜出她来找自己的意图,想到杜如松竟然那么孬种,放自己“心爱”的女人来受委屈,就不由得怀疑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她以前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丈夫会背叛自己选择这样一个女人。窦顺娟比她大两岁,脸有些方,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唇,和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妖娆妩媚的小妖精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个女人气质古拙,样貌毫不出奇,张素自问自己比她漂亮的多,可终究败她一筹。

原来是败在装模作样和温柔小意。

她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怜悯。既是对自己的,也是对窦顺娟的。自己识人不清,将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交给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现在她打算离开这个火坑了,围城外竟然还有人眼巴巴地想要接替她跳下来。

但张素不会忘记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很快的,生活会代替自己报复她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个偷地意犹未尽的情人被扶正之后,杜如松的兴趣很快就会被其他的诱惑分散开。届时她曾受过的一切苦难,都会被转赠给这个如今在肆意伤害别人的女人身上。

张素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窦顺娟?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委屈你跟杜如松偷鸡摸狗十多年,一直做着见不得光的姘头,连累你家女儿也没有一个好名声,我实在是很不忍心。想想,杜如松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也该用腻,反正都要丢,就给你捡去吧。破烂了点,你也别嫌弃,哦,我忘了在回收这方面您是专业的。不好意思啊,无意冒犯。”

窦顺娟一直以来无懈可击的笑容顿时出现了裂痕。她嘴上说的大义,但杜如松的宠爱和抬举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地位不该弱于张素,虽然很明白做妻子的不会给第三者好脸色看,但头一次被这样当面扇耳光,还是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可以生气,杜如松的事业还需要张素扶持,但作为女人,又有谁能轻易忍下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的尊严呢?

全身都在微微战栗,但她不可以生气,至少现在不可以,这里那么多人,窦顺娟不会容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下把柄。虽然很想现在就挤掉张素坐上杜家太太的位置,可至少在杜如松面前,窦顺娟一直都是低眉顺眼毫无野心的。这一次刻意放低身段来劝张素回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杜如松心中她不争不抢的形象越坚固,进驻这个家庭的可能才会越稳固。她不容许自己在爱人眼中出现一丝一毫动摇地位的缺点!

但,她不能做的事情,杜媛却可以。

果然,杜媛见到窦顺娟受了委屈,什么叮嘱,什么理智,顿时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暴跳如雷地从窦顺娟身后冲了出来,凶狠的眼神盯在张素脸上:“你敢欺负我妈?你才不要脸!你才捡破烂!我爸早就不爱你了,他说你像木乃伊,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凶的像个母老虎。要不是看在你有个好爹的份上,他瞎了眼才会娶你回家!你以为自己有个结婚证就了不起了?一个怨……”

“啪!”一盘辣子鸡划过抛物线结结实实砸在了她脑袋上,辣椒和鸡块糊了满脸。杜媛未出口的话顿时被呼痛声取代,她捂着头后退两步跌倒在地,菜是辣的,淌到眼睛里简直是钻心的疼,一时间除了满地打滚,她什么厥词也放不出来了。

窦顺娟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做戏,扑到杜媛的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张口结舌片刻,她哭嚎着看向屋里:“你们欺人太甚!!!”

杜行止面沉如水,撂下筷子端起一碗水煮牛肉绕过圆桌走到窦顺娟面前,居高临下地对她扯了扯嘴角,伸出手缓缓将一碗汤汁浇在了窦顺娟头上。

窦顺娟压根儿没想到他敢这么嚣张,躲避都忘记了,一下子中了招,跟女儿此起彼伏赛着惨叫起来。

“我不打女人。”杜行止扫了眼窦顺娟母女,洁癖发作,嫌恶地皱了皱眉头退开一步,声音轻缓,“但你们也别给脸不要脸。”这是他妈,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外人指摘!

窦顺娟和杜媛连话都说不利索,哭的满脸都是鼻涕口水,两道菜辣味惊人,恐怕会给她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大门关上,张素后脚扑进杜行止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这是儿子第一次正面表示出了对她的亲密和支持,张素很感动,也很愧疚,那么好的孩子之前自己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杜行止拿着碗,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求救的视线扫过屋内众人,大家都用带着笑意和欣慰的目光回视过去,杜行止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放松了肌肉,环住母亲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章泽面无表情地走近接过了他手上的空碗,见杜行止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想到这些天他有意无意的亲近和讨好,终究是心下一软,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干得好。”

杜行止嘴里一下子只剩甜味了。

门一关,屋外的光线就只剩下门缝里漏出那可怜的一点点。窦顺娟母女的啜泣声停了一瞬,随即抱在一起满怀屈辱地痛哭了起来。眼中那股辣劲儿没过去,窦顺娟睁不开眼睛,泪水哗啦啦地淌个不停。四十多岁的人了,当着女儿的面被人这样侮辱,简直是揉碎了她仅有的自尊放在地上踩!凭什么?明明是她先认识的杜如松,张素她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摆开正室太太的款?就因为家境没她好,自己就活该受她的侮辱了吗?这种市侩的眼光将她对杜如松的爱置于何地?!

想到在一起时自己时常还劝谏杜如松对张素好一些的话,窦顺娟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人善被人欺!

张素的话窦顺娟当然不会当真,她可还记得杜如松在自己面前嘲笑张素为了留住他像条狗似的苦苦哀求的事情。这样的张素会在离家出走几个月之后就脱胎换骨?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窦顺娟自己就是女人,女人遇上了爱情,哪怕明知火坑都会视死如归跳下去。这种话不过是在自己这个彻底赢过她的女人面前的一点垂死挣扎而已,离婚?好啊,这可是张素和她的好儿子亲口说的,既然如此,也别怪她心狠!

这身脏东西……

窦顺娟冷笑了一声,停住哽咽,冷冷地对着杜媛说:“能看见了就扶我站起来,不要洗澡,就这样直接回家。”

今天的痛和苦她咽下了,来日方长。她现在要做的,是让杜如松好好看看张素对她究竟有多么过分!现在的耻辱,她总有一天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的!

☆、第三十五章

“真离?”

“真离。”

热乎乎的被窝,老闺蜜俩手拉着手,章母得到肯定的回答,不由叹了一声:“离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当初决定和章父离婚的时候,她也曾有过不舍,但日子越过越轻松,证明了她那个当初让她心痛如绞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想想,又说:“你现在开了新厂,我看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撺掇行止他爸来抢,你怎么办?”

“他敢!”心冷了,心硬了,女人再无所畏惧,“我手上太多他的把柄,以前被他拿捏是我甘愿,现在……”他要是敢不识好歹,她能轻易让他翻不了身!

章泽平常向来是“沾枕头就着”的人,今天却摊蛋饼似的静不了心。他翻来覆去发着呆,心里反复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幕,莫名地,对未来婚姻产生恐惧。

杜行止揽住他的腰:“怎么睡不着?”

“放开,”章泽受不了他这样亲昵,上辈子杜行止也老喜欢这样,当初是朋友,顺着也就顺着了,章泽现在可讨厌他,“你老碰我干嘛?自己不能睡就另找个被窝。”

杜行止缩回手,他已习惯章泽的敌意,对此他解读为属相不合。然而依赖的好感无法改变,他也不介意自己被骂上几句,仍旧问:“你在想什么?”

章泽沉默了,有些事情困扰在心头,却不想跟杜行止说。他是藏不住秘密的,也许只因为这个人是杜行止,伤他至深,章泽认定他是个满口欺骗的谎话精。他只困惑人和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该如何维持所珍惜的感情?好比上辈子他和杜行止的友谊,这辈子母亲和父亲的亲情,以及杜行止父母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它们曾经热烈的时候,该是如何的蛊惑人心?然而逝去却也毫不留恋,说走就走,竟连什么时候转身的也捉摸不透。

他真不敢劝自己再付出,也许一转眼仍旧水中捞月。他恨着杜行止,恨他背信弃义恨他百般算计,又恨自己笨,不如其他人精明透彻,玩弄人心于鼓掌当中。如何努力去学习勾心斗角,他仍旧脑子不够用,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对杜行止百般忌惮却倒如今也难以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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