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 第70章

作者:英桃 标签: 年代文 励志人生 种田文 近代现代

考试的最后一天,黎阳特意往海城打了个电话,询问谭帅在哪里,故意没说自己明天就去买火车票。

接线员翻看了一下本子,告诉黎阳,前几天谭帅给他打过电话,那个时候在B市,现在就不知道了。

这次放假的日期长,有两三个月,宿舍楼里所有人都要回去,就连那些舍不得来回路费的,也都在收拾行李。

离校的最后一天,学生们兴奋的都嚣张了起来,各个宿舍之间都在串门,找老乡结伴而行,有人高兴的在走廊里唱歌,一楼的宿舍管理员在楼道里警告了一声,都没有上楼,算是纵容了他们的任性。

黎阳跟其他人说着老家过年的不同习俗,如果不是火车不开,大家伙恨不得半夜就跑去火车站等着。

只有涂林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跟旁边热闹的人群处在不同的世界里。

也有胆子更大的学生,邀请了女同学到挂满了葡萄藤的墙边说话,大冬天的,干藤早就被雪埋了,选在这里是因为挡风,比较暖和。

这种都是相处了很久的男女朋友,要各自回老家了,分别时间久,有很多话想要说。

男生们挤在窗户口,使劲冲那边吹口哨,嬉笑。

当然,如果有女同学在楼下找男同学,那起哄的声音就更大了。

男同学不能去女生宿舍楼,女生也不能进男生楼,都是由宿舍管理员来传话,宿舍管理员不愿意一趟趟的上楼,就在楼道里喊,哪个宿舍的谁谁谁。

很多宿舍的人当即订下规矩,如果今天晚上宿舍哪个人被女同学喊下去,开学都要请宿舍所有人去食堂吃一顿饭。

黎阳他们宿舍也一样,这个活动由李奇伟积极的发起,逼着其他人响应。

刚说完,李奇伟就被喊了下去,女同学是他的老乡,让他帮着往家里捎点东西,她过年要去南方打工挣钱。

李奇伟背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累的够呛,还要被迫请吃饭。

“没有办法,老乡也是女同学。”宿舍里其他人纷纷耸肩,道:“求仁得仁。”

李奇伟看向黎阳,满怀期望的道:“阳阳,你帮我说两句话吧。”

黎阳笑着刚要开口,就听到舍管粗犷的声音响起来,“315,315的黎阳!”

刚才还苦瓜脸的李奇伟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推着黎阳往外走,眉开眼笑的道:“阳阳,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个时候还愿意陪我。”

黎阳被他推到楼下,宿舍门口挂着厚厚的棉门帘子,门帘子里面站着一个几乎跟门框差不多高的身影,熟悉的让黎阳惊喜万分。

“谭哥!”

谭帅还在掸身上的雪,黎阳“嗖”的一下扑到他身上,高兴的眼睛发亮,嘴巴还在抱怨着,“我本来想早点回去给你惊喜,你咋先来了!”

被他扑的后退了一步,谭帅伸手兜住黎阳的屁股颠了颠,道:“够沉了,趁着过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黎阳“嘿嘿”的傻笑着,伸手拍掉谭帅头上的雪,“不单沉了,还能给你开车,可不能卖便宜了。”

“说的有道理。”谭帅附和道。

“谭哥,你咋来的?”

“开车。”

一听说他是开着卡车过来,黎阳赶紧跳到地上,拉着谭帅就往里走,“不早说,先上我们宿舍躺着歇一会儿。”

舍管就在旁边看着,没想到黎阳如此的“目中无人”,立刻重重的咳嗽两声。

黎阳转过身,冲着舍管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求他网开一面,放他哥哥上去睡一觉。

“你们家孩子可真不少。”舍管道:“我记得暑假的时候就有四个。”

那四个指的是大毛他们四个,黎阳他们带他们到宿舍时,也是刚才的说辞。

“那几个是弟弟啊。”黎阳满脸都是笑,“这个是哥。”

黎阳和谭帅看起来根本不像,但知道他们平时都很老实,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挥了挥手。

黎阳高高兴兴的给谭帅拎着包,飞跳着上了台阶。

虽然没有看到女同学,但是谭帅的到来,315宿舍都高兴坏了,因为谭帅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件羽绒服。

这些羽绒服虽然没有吊牌,但特别的修身,跟笨重的棉袄相比,既轻快又保暖,更好看!

这些脸皮厚的,一口一个“哥”,叫的比黎阳还好听呢。

黎阳正蹲在地上用电炉子烧开水煮挂面,煮了一大锅,因为宿舍的人也都叫唤的饿了。

煮挂面的时候,听谭帅说车已经空了,正停在运输队,黎阳就更放心了。

涂林非要抢着给谭帅盛饭,把宿舍所有的咸菜和酱油瓶子放在谭帅跟前,一脸做作的谄媚。

黎阳看他,“你还想让我们吃饭吗?”

涂林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谭帅时,又变了一张脸,“哥,黎阳说寒假要给你开车,这俩月能把电脑借我用用吗?”

谭帅看黎阳,涂林立刻道:“我问过他,他说要问你才能给我回答。”

黎阳:“……”

他那样说是逗弄涂林,自己不用,电脑闲着也是闲着,本来打算今天睡觉前就告诉他实话的,现在看来,得需要再慎重的考虑一个晚上了。

“这事他做主。”谭帅道。

涂林依旧不给黎阳一个眼神,一脸沉痛的道:“我真不想问他,每天他擦电脑的时候,都是一副‘这是我哥给我买的,谁敢碰一下,我就跟他没完’的架势,我每次向他借电脑用,都要接受无情的审视,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头发哗哗掉,哥,你看看……”

说着他从脑袋上撸了一把,掌心上躺着两根小卷毛。

黎阳咬牙切齿的从后面勒住他,“这两根还叫多,我帮帮你!”

好多只手在涂林的脑袋上揉,一会儿,涂林的卷毛都炸开了,配合他悲愤的眼神,仿佛一只打架输掉的小绵羊羔子。

他们闹腾的时候,谭帅已经一碗挂面下肚了。

几个人赶紧拿起碗,先把肚子给填饱了,再战!

吃完饭,涂林主动承担了洗碗的活,黎阳也不想再折腾了,让他明天就和电脑一起回家。

涂林丝毫不领情,矫揉造作的冷哼一声,“谭哥来了,谭哥的电脑就不稀罕了,什么人呐!”

黎阳并不跟他继续纠缠,早早的进了被窝,兴奋的问谭帅自己啥时候上岗。

谭帅也没有辜负他的热情,告诉黎阳明天就开始。

也不知道谭帅开了多久的车,躺在被窝里半天,腿都是凉的,黎阳爬起来烧一锅开水。

并排坐在床上泡脚的时候,黎阳问他为啥这个节骨眼来了,再晚点,自己就坐火车回去了。

“我去B市送货,黎旭特意告诉我,你今年放假早。”

黎阳:“……”

他光想防着谭帅,没想到大哥给露底了,不过,还好谭帅早知道了,要不阴差阳错的,他俩就错过了。

这个晚上,走廊的动静不小,黎阳和谭帅并没有受到影响,沉沉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还不亮,已经有人收拾行李往火车站赶了,黎阳倒是不急,从现在开始的他是一名听从命令的司机,领导让啥时候出发,他就啥时候出发。

送走了宿舍的人,帮着涂林把电脑装好,提到公交车上,黎阳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跟着谭帅到了招待所。

这次过来的一共三辆车,黎飞也在其中,黎阳和黎阳这两个新手司机见面,还没干活,先出去一起吃了顿热乎的饱饭。

这次开的三辆车都是卡玛斯,因为这车的生产地在苏联,那里大片的土地地势险峻,气候严寒,为了适应地形和天气,卡玛斯卡车的特点就是地盘坚固、动力足,耐低温,最适合北方冬天开着拉货。

谭帅说的空车,并不完全是一点东西都没有,车上厚厚的被子下面是大米、面粉、盐、糖和茶叶、油,布匹等生活物资。

当然,车上少不了柴油和防冻液。

他们的这趟主要是去拉货,这些是顺带装的。

黎阳第一次正式上路,目的地是他学校的西北方向的大草原,前面两辆车走着,黎阳跟在最后,谭帅坐在副驾驶上。

平时走路感觉很厚的雪,被高大的卡车轻松的碾压而过,黎阳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开出了城市,一路向着西北而去。

在学校时,黎阳就感觉风很大,等到了荒野上,没有了建筑物的遮挡,风力高了不少,夹着雪花,到处肆虐,卷着的石子打在车上,时不时就响起“啪啪”的细小声音。

车身的钢铁没有房子那么保暖,车里的温度不比外面高多少,不过车上有谭帅改装过的烟箱,发动机运行时产生的尾气温度很高,把排气管连接到驾驶室的烟箱中,滚滚的尾气流过,烟箱很烫,得包一层耐高温的旧材料,才不会被烫伤。

往西北的路上,仿佛没有人烟,几百里都见不到一个村子,路都被雪给压在了下面,全靠前车的老师傅带路。

因为北方零下几十度的寒冷,往北跑的车必须做足了准备,否则半路出了问题,困在冰天雪地中,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黎阳开了整整四个小时,感觉好像是原地踏步一样,周边一切都没有变化,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三辆车先后停在路边,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人换班,不着急走,先在驾驶室里歇一会儿,吃干粮。

烟箱一直很热,上面放个不锈钢的盆,盆里装着馒头,保持着温度,饿了随时都可以拿起来吃。

这个时候大家伙都不咋吃咸菜,吃多了咸菜得喝水,喝水多了就得上厕所,这样的天气去外面上厕所是不可能的,在车里不方便,所以就得忍一忍。

怕去厕所,黎阳只吃了一个馒头,他缩在副驾驶上,把录音机打开,听里面的德语发音。

如果是在城市之间赶路,他们走八九个小时,就该停下来好好休息,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只要还认得路,就不停的赶路,早点到地方才能早点放心,外面的风和雪太吓人了。

冬天白日短,早早的天就黑了,听说前面还差几百里地,能见度太低,没法继续赶路,三辆车停在了路边。

两个驾驶座后面有个不大不下的空间,那里可以供人躺着睡觉,一个人是够的,两个人就有点挤,不过这样的天气,挤点更热乎。

除了学车那些日子,今天是黎阳开车最久的一次,而且是实战,他真的累死了,被谭帅塞到被子里,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夜里,外面风雪好像更大了,声音也有点吓人,不知道睡了多久,黎阳又醒了,不是睡醒了,是被憋醒了。

虽然他努力不喝水,但是身体运行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这种结果。

厚重的棉被中,黎阳缩在谭帅的怀里,他的肚子被谭帅的胳膊虚虚的揽着,谭帅的体温高,胳膊有点烫肚皮。

里人紧紧的贴着,黎阳一动弹,谭帅也醒了。

“时间还早。”谭帅的声音带着一些睡意,有些低哑。

被子刚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股冷气吹进来,黎阳大大的打了几个哆嗦。

黎阳思考了一下,估计自己还能忍多久……

突然,一直手放在了他的下腹部,微微压了压。

本来就已经鼓胀的久了,外力的这一下,简直要命。

黎阳登时就把脑袋里的东西都扔飞了,“谭哥,别……”

“要上厕所?”谭帅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搪瓷缸子,放在地上。

黎阳哆哆嗦嗦的钻出了被窝,半天没摸到搪瓷缸,漆黑的,他看不到。

谭帅长手伸过来,把缸子拿到手里,抵在他的身体前,道:“快点。”

从记事起来,黎阳就没有经历过这种羞耻的事情,睡意早就一干二净,像是冰柱子一样站在那里。

谭帅吹起了口哨,另外一只手去帮忙,黎阳几乎要崩溃了,“我、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