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 第142章

作者:巫羽 标签: 近代现代

虞苏如实告知,他只是和秉叟一样都住在虞城的虞人,秉叟知晓他们要前往规方,要经过昆戎而赠送他们牌饰。虞苏这样的答复,显然让昆吉金不满意,他的目光移到姒昊身上,等待这人给他一个说辞。

秉叟不会将牌饰随便赠人,而这位洛姒族男子气宇非凡,而且看着莫名感到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昆吉金一时想不起,年代久远,他的记忆模糊了。

“你父亲是谁?”昆吉金把藏在斗篷下的手臂伸展出来,他的手搁在木案上,手上握住一把精美的戎刀。他看着姒昊,冰冷的眸子让人胆寒。

“请戎首摒去左右。”姒昊扫视屋中的侍从,还有站在一旁倾听的昆乌戈。姒昊的话语一落,昆乌戈脸上露出惊诧之情。

昆吉金挥了下手,遣走侍从,并示意昆乌戈也离开。昆乌戈有些不满,抱着胸离去。

终于屋中只剩昆吉金,姒昊和虞苏三人。

姒昊将披下的发随手束起,他扯下斗篷,笔直站在昆吉金面前,那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昆吉金的身子向后一跌,他明显受到惊吓,他惊愕道:“你你……”连续好几字“你”,都没将话说完整。

“我是帝向之子。”姒昊言语淡然,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他摘下脖间的配饰,递向昆吉金。

熟悉的玉佩,还有玉佩上熟悉的帝族族徽。哪怕没有这件玉佩,昆吉金也知道,也深信不疑,他就是帝向之子!仿佛一个亡灵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昆吉金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昆戎不受晋夷支配,又和穹人交恶,昊总在这里安全。

昆吉金:别吓老人家好吗,刚才心跳差点停止。

——

昊总:我的小苏生病了,神明啊,请保佑他。

鱼酥(害羞):我没事啦,睡一觉就好了。

第85章 冬日生活

冬日的衣服洗净后, 挂在户外, 很快就结冰, 晾干的过程十分缓慢。姒昊把衣服拿到屋中,披在火塘旁的木架上烘烤。他洗了虞苏的衣物,一件贴身的上衣, 一条下裳。两件衣服拉得笔直,撑开搭在木架上。

洗虞苏这套衣服,姒昊先用温水浸泡脏衣物, 搓洗干净, 再到冰水里几遍洗涤。很难想象,他会如此的耐心和细心。

柴草噼噼啪啪地响, 火焰往上舔,木架上衣物的水分在逐渐蒸发。火塘上还煎着药, 药汤在大火中沸腾,将陶盖顶起。姒昊不着急去倒药, 他坐在土炕上,用手捂了下虞苏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心里没有因退烧而欣喜, 虞苏的烧反反复复, 尤其到夜间又会烧得烫手。

两天前,姒昊背着虞苏去求见土城的巫医,巫医给了些草药,正是炊器中在煎的药。姒昊不只去求问巫医,还去请教过昆乌戈, 这人见多识广。昆乌戈说大抵是不服水土,河洛之人到戎地来,容易生病,病一场后,也就适应当地水土了。

姒昊不懂医药,却觉得多半是路途劳累还有天寒所致。

他守在虞苏身旁照顾,不分日夜,他让土屋里总是暖和舒适,生怕他再着一次寒。

两人所居住的土屋,来自昆戎首领昆吉金的赏赐,土屋整洁,设有土炕。御寒的被褥,使用的器物,果腹的食物,在这里应有尽有。这位昆戎的首领非常厚待姒昊,不只是因他进献了贵重的缗方丝帛,还因为他是帝子。

姒昊很感激昆吉金提供住所和衣物,在虞苏生病的情况下,对这些东西需求太迫切了。在昆戎,他和虞苏能过一段安定的日子,这里晋夷的势力无法渗透。戎地漫无边际,戎首数十成百,各自为营,不听外族号令。

姒昊敢来昆戎,不只是赌一个运气,他知道昆戎和帝邦一度有着亲密的联系。当年帝邦遗民逃亡规方,规方收留,晋夷军队压向规方,最后却吃了大败仗,正是有昆戎的功劳。

当年正是昆戎鼎盛时期,穹人还没侵入昆湖,昆戎和老邻居狄人的关系也还不错。晋夷军队进入戎地,攻打规方,昆吉金派战车在后方冲击晋夷军队,使得晋夷大军混乱。

汤药仍在沸腾,姒昊弄小柴火,让汤汁收一收。他没照顾过病人,有当病人的丰富经验,知道怎么煎药。土炕上,虞苏缓缓醒来,他闻到浓浓的草药味。他睁开眼睛,看见在火塘边忙碌的姒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头天还亮着。该是很久吧,阿昊洗了他的衣服,并且在煎药。

除去时不时发烧,胸口难受,浑身困乏无力外,虞苏觉得自己没大碍。看着姒昊紧张的样子,他乖乖养病,不敢下炕乱走动。好好休息几天,总会好起来,现在回想走过的路途,真是觉得艰苦无比,也难怪会生病。不说别的,鞋都磨破好几双,终日翻山越岭,又得负重,腰腿实在难受。

虞苏从土炕上坐起,裹着羊皮,只露出一个头在外,他穿着贴身的衣物,浑身暖呼呼。姒昊听得身侧声响,抬起头来,见虞苏醒来,对上他眉眼的笑意。

姒昊走到虞苏身边,摸着他的脸庞,温语问他好些了吗?虞苏点点头,靠着姒昊,他拉起姒昊的手端详,手指关节被冻得红肿。窗外雪花飘舞,戎地的冬日比虞任严寒许多,想到他这么冷的天,还去洗衣服,就觉心疼。

虞苏把姒昊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捂住,这几天自己卧病不起,姒昊一人提水砍柴,洗衣做饭。在虞苏看来,这人对自己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帝子,他是他相许一生,相濡以沫的人。哪个大贵族过得如此艰难,千里迢迢到戎地来,天寒地冻的,还得庆幸无性命之忧,能有个自由身。

看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双手,姒昊笑着把手拉出来,说道:“无事。”小小的冻疮,手指有点发痒而已,到春来会自己康复。

琢磨着汤药已煎好,姒昊离开土炕,拿碗倒药,他仔细过滤药渣。将滤好的汤药端到虞苏跟前,吩咐烫手,别急着喝。虞苏“嗯”地一声,对着他傻笑,眸子黑亮黑亮。姒昊见他笑,又去摸他脸庞,两人凝视,笑意消失在虞苏唇角,他眸中染上淡淡忧伤。姒昊用拇指蹭了蹭虞苏唇角,眸子深邃不见底,他低头轻轻吻他。

若不是跟着他到戎地来,也用不着吃这些苦,也不会生病。虞苏却从来无任何怨言,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他很清楚两人日后将面临的危险,心里不惆怅也不畏惧。

喝下药,虞苏躺回炕上,捂着被子,继续歇息。他睡不下,侧着身子,看姒昊在屋里屋外忙碌。外头仍在飘雪,触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等天晴了,太阳出来了,病肯定就好啦。

他们的房子座落在土城的东面,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他们背靠着雀儿山,一条急湍的不冻河在山脚流淌。雀儿山是一座铜矿资源丰富的铜山,附近有不少冶炼作坊,也由此昆戎的土城营建在此。

昆戎因铜而富有,规方有渔盐之利,在穹人未阻断两边道路时,两地贸易频繁,商队络绎不绝。

昆吉金不只是赐予姒昊一座土屋,而是一大块土地,足够姒昊和虞苏在这里牧马。有土屋,有马栏,有草地。冬日里,草料缺少,又无准备,姒昊没有放牧打算,到春日再说。

数日前,姒昊和昆吉金交谈,曾问他子山晋的消息,昆吉金说子山晋大概是被囚在夷城。五年前,子山晋携带几名洛姒族试图前往规方,为穹人劫获。

姒昊清楚得在昆戎里边,另寻以往的商队询问,探得一条从穹人眼皮子底下前往规方的道路。凡事急不得,视机而动,必须保障安全。

午后,虞苏睡下,姒昊冒着风雪,外出砍柴,冬日木柴消耗得多。他离去前,将房门关好,还叮嘱大黑务必看好门户,大黑汪汪叫两声以示明白。

黄昏,姒昊背柴回来,见火塘上已经煮上食物,虞苏坐在炕上正在缝东西。虞苏缝制的是一双皮手套,用一块旧皮子裁剪,并凑,细细缝合。

姒昊放下柴,过去用手捂虞苏额头,没有发烧。虞苏冲他笑,眸子明亮,他说道:“我病好了。”姒昊欣喜想,今夜要是再没发烧,那便是好了吧。

一只手套初具模样,虞苏拉姒昊的手去套,刚刚好。他手很巧,他给姒昊制作的任何物品,总是合适。

夜里,虞苏没再发烧,显然是巫医的药起了效果。这夜,姒昊烧水,帮虞苏擦洗身子。

温热的巾布,轻轻擦过虞苏的背,手臂,脖子,胸膛。往日总是裹着厚厚衣物的虞苏,脱去最贴身的衣服,这才仔细看清他委实消瘦许多。若是让虞母看到了,只怕是要落泪。姒昊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低着头,闷不吭声,手中的动作时而停下。虞苏不知原由,他没觉察自己那里不好,他觉得姒昊将他照顾得很好。见姒昊粗实的大手在他肩上摩挲,神色沉重,虞苏才意识到,他这是心疼了。病着这些日子,药喝得多,又没什么胃口,双颊凹陷,身上自然也不好看。

虞苏握住姒昊的手,他想安抚他,看他的模样,竟像似要落泪般。虞苏从未见过姒昊的泪水,他很恐慌,他张臂将姒昊抱住,喃语:“阿昊,你别难过……”

你别难过,我病好了,吃两顿烤羊肉就又会胖回来啦。

姒昊轻轻推开虞苏,他拉来羊皮,将虞苏裹住,他脸上沉痛的神情已匿去。他摸了一把虞苏披肩的长发,乌黑而柔软,嘴角稍微扬起,哑声道:“头发长了。”

很快又会像两人初遇时那么长了,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踪迹。

姒昊继续帮虞苏擦拭身子,从腰身,擦洗至双脚,他耐心,细致。仿佛擦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样人世间最贵重之物。虞苏被他深挚的眼神看得把头低下,也为他体贴至极的动作,弄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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