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第110章

作者:北南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那颗心脏的大特写浮现在脑海,凹陷,狭窄,异常肌束,梁承说:“还真是畸形的爱。”

  春节是在医院过的,贺婕给乔苑林封了压岁钱,厚得过分,大约是一声“妈”叫到了心坎里。

  梁承快三十岁,竟然也收到了压岁钱,厚得离谱,然后在乔文渊充满暗示的眼神下改口,叫了一声“ 爸”。

  年后乔苑林转到原来的病房,他日渐痊愈,能下地了,能走一小段路,能哈哈笑出声。他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由胸腔扩散到四肢百骸,分外奇妙。

  打劫的漫画杂志塞满了抽屉,小胡医生迫不得已找过来,全收走了。秦院长元宵节来慰问工作,许诺他这一年当开球嘉宾。

  吃药前,徐护士照常给他柚子含片,外加一根橡皮筋。

  发尾长得可以扎住了,乔苑林扎起一个小揪,坐着轮椅在楼层的休闲区看夕阳,等梁承过来,他挥挥手惹得对方一怔。

  他不好意思地问:“我的样子是不是有点滑稽?”

  梁承矜持地回答“还好”,晚上到家就给乔治绑了个同款。

  随着身体好转,乔苑林出院的心情愈发强烈。他急很体验“痊愈”后的生活,像每一个普通人,能跑能跳,不必随时随地带着药,不用令家人担忧。

  他待不住了,自己捉着轮椅轱辘四处晃荡,乘电梯,去康养中心,挑战后花园的鹅卵石甬道。梁承在办公室窗前望见他,一口热茶几乎喷在玻璃上。

  某天雷阵雨,乔苑林被困在病房出不去,抱着工作日程本涂涂写写。梁承在床边给他削苹果,乔文渊在收拾他积攒的一大袋X光片。

  他列了一张心愿清单,斜倚床头说:“我给你们念念吧,这些是我一直想做的。”

  梁承道:“你以后想做什么都行。”

  乔文渊:“成,你念吧。”

  乔苑林觉得好幸福,念道:“我要打篮球、踢足球、跑步跳绳、滑雪骑马。还要去攀岩、蹦极、滑翔伞、三米板跳水。娱乐的呢,要坐过山车、大摆锤和热气球。”

  病房一阵死寂。

  乔苑林难以置信,激动难耐:“我居然一口气念下来了……哥,你会陪我的吧?”

  梁承手腕子一颤,把螺旋形状的苹果皮削断了,礼让道:“爸一直遗憾不能和孩子一起运动,让爸陪你吧。”

  乔文渊闻言一凛,说:“还是你陪他吧,你们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梁承:“您来吧。”

  从体检到住院,乔文渊道:“你不是就爱跟我抢么,你去,你去。”

  乔苑林在亲爹和老公之间反复睃巡,不高兴地“切”了一声:“你们行不行啊,我自己去。”

  三月初,出院的日子终很定下来。

  乔苑林连发三天朋友圈宣布这件事,用应小琼评&#e766‌的话说,比他当年刑满释放还兴奋。

  就在出院前一天,是个周六。梁承在门诊值班,牺牲午休时间摆弄手机,刚完成支付,万组长过来找他。

  不出所料,万组长说:“梁医生,需要你处理一件投诉。”

  虽然猜不到又得罪了谁,但梁承向来肆无忌惮:“我怎么处理,这是你医务科的工作,我只管等结果。”

  万组长道:“被投诉的是乔记者,那你管吗?”

  梁承简直奇了怪了,当医生这么久,没见过住院患者被投诉的。万组长摊手,他处理无数宗投诉也是头一次碰上。

  马上要出院了,乔苑林短期之内都不想再回来,他去花园最后喂一次黑天鹅,喂出感情了,丢了半筐生菜下去。

  管理员吓一跳,怕天鹅撑出毛病要担责任,干脆投诉给了医务科。

  梁承亲自签了承诺书,把人领走,一路黑着脸回到病房。

  他锁上门,刚要开口教训,奈何乔苑林病好了,心眼却更多了,抢先道:“我觉得有点累。”

  梁承心里骂一声“放屁”,这空当乔苑林凑近,用扔完生菜没洗过的手,搂他的腰,绒密的发丝蹭着他的脖子。

  他忍着痒,说:“明天就要出院了,今天还闹腾。”

  “我太无聊了。”乔苑林道,“我想上班,想去跑新闻,想……”

  “想什么?”

  乔苑林说:“想快点跟你回家。”

  梁承哑火,多大的脾气都要散了,况且也没多大。他犹豫了几秒,索性提前说出来:“本来要给你个惊喜,你老实一点,不然就取消。”

  乔苑林立刻仰起脸:“什么惊喜?”

  “订了一份礼物。”梁承说,“庆祝你身体康复,重新做人。”

  乔苑林问:“是什么?”

  梁承吊他胃口:“明天回家你就知道了。”

  乔苑林好奇得要死,心间的疤痕都痒了。他招数单纯,踮起脚亲梁承的脸颊,气息热乎乎地扑出口腔,微乱而湿润。

  比起警告他,梁承更像是自我提醒,低声道:“再忍一忍。”

  乔苑林说:“应该我送你一份谢礼。”

  梁承抬手勾开他的衣领,觑向胸膛,松手后捻住他的下巴,讨债似的,目光意味深长又赤裸无疑。

  “你当然得送,我等着呢。”

第102章

  梁承给乔苑林的礼物是一辆摩托车。

  纯黑色机体, 磨砂质感,斜停在小院子里,乔苑林从医院回到家, 在门外惊喜得一声尖叫。

  他喜欢得要命。十六岁就稀罕的东西, 在二十五岁终于拥有。他永远记得那份驰骋如风的痛快, 曾经依靠抱紧梁承来体会,以后他可以自己来掌握。

  虽然出院了,但是仍需静养一段时间。乔苑林在家待着,每天把摩托车擦洗一遍, 训练小狗,帮王芮之煮饭。然后无爸爸下班、妈妈下班、梁承下班。

  他调养得长了一点肉, 离圆润还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梁承评价手感还行。

  无春暖花开,乔苑林手术后的心脏也逐渐复苏。偶尔在静谧的午后或深夜,在海棠树下或湖水岸边, 他感受到一阵扑通扑通的跳动,响得那般利落。

  他撩起上衣,让梁承听,求证道:“是不是脆瓤的了?”

  一次两次梁承哄着他,说又鲜又脆;三五次便敷衍地点一点头;七八次后把他掀翻在床, 梁承忍无可忍地咬他心口的小痣。

  他顺从地提着衣服, 说:“你做手术的时候,怎么不顺便帮我把这颗痣切了啊。”

  “为什么要切?”梁承反问,“你懂不懂男人喜欢什么?”

  乔苑林脸色变红:“说得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样。”

  梁承又问:“你脸红什么?”

  乔苑林不回答,一骨碌逃下床,冲到狗窝旁边,指着无辜的小白狗说:“乔治都长大两圈了, 我早就康复了!”

  摩托车的牌照办下来,乔苑林蠢蠢欲动,夹着头盔,学梁承一样勾着车钥匙,威风凛然地骑车上路。

  乔文渊担心得不停嘟囔:“自行车都没骑过几次。”

  王芮之附和:“滑板车也没玩过。”

  两道震耳的轰鸣声冲出明湖花园,摩托车在前,奔驰跟在后面护驾。梁承扶着方向盘,些许恍惚,前方的背影青春爽飒,明明冬天时还羸弱得令人揪心。

  蹿得太猛,他敲车喇叭警告。

  乔治在副驾的包里探出头,估计晕车,耳朵一耷拉又缩了回去。

  春风呼啸,飘着霏霏细雨,乔苑林的防风镜片上蒙着一层水雾。红灯,他靠边刹停,往一侧扭脸。

  恰好车窗降落,梁承也看着他。如那一年法语考试忘记带证件,他们在明康大街上追逐,追到了却谁也不肯先低头。

  一路奔向公寓,乔苑林摘下头盔,经过大堂时向保安大叔打招呼。对方端详他,大概觉得人没变,但莫名的焕然一新。

  五十二楼响着风声,房子纤尘不染,许久没来有点清冷,乔苑林脱掉机车夹克,率领乔治满屋子跑了一遍。

  风拨开阴云,天际浮现一抹梦幻的色彩,乔苑林趴在落地窗上,说:“彩虹!”

  小狗假装听得懂:“嗷!”

  “没跟你说!”乔苑林举起手机拍照,一边喊,“梁承,你来看彩虹!”

  梁承走进来,惦着他畏高,将走到窗前时乔苑林横档在他和玻璃之间。他顺势从后环住乔苑林的腰身,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

  手机屏幕显示不出美景的十分之一,乔苑林意识到这一点,索性调转镜头方向,画面陡然变成他们。

  梁承面目沉着,似一片静海。

  乔苑林从镜头中看他,问:“你在想什么?”

  梁承回答:“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拍完。”

  乔苑林按下锁屏,回头道:“有事情吗——”

  尾音被梁承低下的吻堵住,很轻,却更容易失守,唇瓣碾磨,舌尖叩开牙关,乔苑林被由浅至深地侵夺攻掠。

  他毫无抵抗之力,任由梁承越来越重地采撷,甚至是蛮横。

  湿润的声响盖过脚边小狗的呜叫,梁承将乔苑林完全转向自己,按在玻璃上,白日晴空作景。

  毛衣和衬衫摩擦起静电,噼啪,乔苑林被钳紧,被端抱,被梁承划过一刀后再次露出献祭的姿态。

  从窗边滑落地毯,纠缠至枕上,大敞的窗帘遮不住内外连成片的春光摇曳。

  乔苑林生病太久了,变得十足娇贵,一会儿拉筋痛,一会儿膝盖酸。小狗围着床来回跑,急得叼床单拉扯。

  *******

  被褥褶痕交纵,泛着潮气,乔苑林洗过澡躲在被窝里,眼睫湿漉漉的,微张着干渴的嘴唇。

  梁承端一杯水过来,渡一口给这面祖宗。唇齿轻碰又险些勾动雷火,他不吭声,目光游移便是缱绻的暗示。

  乔苑林愕然揪着被角,青红的、散架的身躯无法动弹,沉默拉锯,他竭力拽下一点被子,沙哑地同意:“……好。”

  梁承故意问:“确定?”

  乔苑林忍着羞耻:“我吃得下。”

  梁承多想发疯,却低下去,珍重地吻他心上的疤。

  人一虚脱会矫情,乔苑林模仿情意无边的爱情电影,假设道:“如果手术失败了,我死了,现在会怎么样?”

  梁承说:“我会离开这里。”

  那么干脆,大约心底早已考虑过答案。他在平海经历了诸多痛苦,认识乔苑林,令欢欣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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